方仁杰蹲在青石板路的阴沟旁,指尖捏着半块硬馍,眼角余光扫过街角的更鼓楼。
戌时四刻的梆子声刚落,他喉结动了动——这是他和刘捕头约好的“血影案”线索交换时间,但此刻他更在意怀里系统面板上跳动的提示:【检测到未结命案,是否介入?】
“介入。”他在心里默念,舌尖抵着后槽牙。
系统蓝光在视网膜上一闪,三行小字浮起:【伪装方式选择:1.游医(携带药箱可接近尸体)2.乞丐(低存在感避开巡逻)3.更夫(易被熟人识破)】
夜风卷起他破棉袄的衣角,露出里面裹着的更夫铜钲。
方仁杰摸了摸下巴上沾的锅灰——今早特意在灶膛里蹭的,此刻正随着呼吸簌簌往下掉。
他想起傍晚李捕头攥着的暗纹铁片,想起洛水浮起的三具尸体腕上白疤,喉咙突然发紧:“选2。”
系统提示音轻得像蚊虫:【选择成功,获得“污衣诀”(伪装乞丐时气息更自然)】
他猫着腰往城东挪,路过城隍庙时,巡逻队的火把光扫过来。
方仁杰立刻踉跄着撞向墙根,手里的硬馍“啪”地掉在地上,嘴里发出含混的呜咽:“大爷行行好……给口饭……”
“滚远点!”刀鞘敲在青石板上的脆响擦着他耳朵过去,方仁杰缩成更小的一团,直到脚步声远去,才抬起沾着泥的脸。
废弃义庄的破门楼已经在望,月光下“义冢”二字的朱漆剥落,像两道凝固的血痕。
他摸到后墙缺口时,鼻尖突然窜进一股腐肉混着松烟墨的气味——和笔记里“血影祭”的描述一模一样!
方仁杰的手指在墙缝里抠出半块砖,整个人贴紧墙面,瞳孔在黑暗中缩成针尖。
义庄门轴发出“吱呀”一声,他借着月光瞥见正中央的草席上,三具尸体呈品字形摆放,左手腕的白疤在夜色里泛着青。
最中间那具尸体的右手被摆成握笔姿势,指尖还粘着未干的墨汁——和笔记里“血影再现,神判未亡”的字迹,是同一种松烟墨。
“系统,启动判案空间。”方仁杰咬着舌尖,疼得眼眶发红。
眼前景物突然扭曲重组,义庄的断梁、积灰的供桌、草席上的尸体,全都变成半透明的虚影。
系统提示在虚空中闪烁:【现场还原完成,选择调查方向:1.尸体动作(可能关联仪式细节)2.地面痕迹(可能暴露凶手人数)】
方仁杰盯着尸体右手的姿势——这是他最熟悉的神判门“墨判”手诀,用来记录关键线索。
但他的目光很快下移,扫过地面斑驳的痕迹:“选2。”
判案空间里,地面的浮灰被染成不同颜色。
方仁杰蹲下来,指尖几乎要碰到虚影里的拖痕——暗红色是尸体被拖拽时擦出的血迹,淡灰色是鞋底沾的洛河泥沙,还有一串若有若无的淡金色,那是……
“轻功高手。”他轻声说,喉结滚动,“只有先天境以下的武宗,提气时才会带起这么细的沙粒。”他顺着淡金色痕迹往上看,发现房梁上有新鲜的擦痕,“三个人,两个在地面拖拽,一个在梁上望风。”
系统提示音突然变得清晰:【推理成功,奖励“判案印记x1(可锁定下次抉择最优选项)”】
方仁杰摸了摸贴胸的暗袋,那里还装着青铜虎符,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发烫。
他站起身时,破棉袄的袖口扫过尸体左手腕的白疤——这疤和刘捕头腕上的一模一样,都是被某种带倒刺的刑具烙的。
“血影祭……神判门……”他喃喃着,突然听见院外传来靴底碾过碎石的声音。
方仁杰立刻矮身躲进供桌底下,透过积灰的缝隙,看见一道黑影闪进义庄。
那黑影在尸体前站了片刻,突然抬起手——月光照亮他指尖的暗纹铁片,和傍晚李捕头手里的那块分毫不差!
“咔嗒。”黑影从怀里摸出个铜哨,放在唇边轻轻一吹。
方仁杰的后颈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哨声和昨夜窗外野猫的低嚎,竟是同一个调子!
他蜷缩在桌底,看着黑影俯身扯下尸体的衣襟,露出心口处暗红的朱砂印——和青铜虎符上的虎纹,轮廓完全吻合。
“九局……”黑影的声音沙哑,像是喉咙里卡着碎瓷片,“神判余孽要露头了。”
更夫的梆子声突然在远处响起:“子时三刻,小心火烛——”
黑影的动作顿了顿,迅速将铜哨收进怀里,转身时衣角扫过供桌,带落半块积灰。
方仁杰盯着他离开的方向,直到义庄重新陷入寂静,才从桌底爬出来,掌心全是冷汗。
他摸出怀里的《风雷腿残篇》,最后一页的批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破局者,当见血,当见骨,当见九局真容。”
方仁杰把残篇重新裹好,抬头看向东方——启明星已经爬上屋檐,天快亮了。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刚要出门,却在门槛处发现半枚带暗纹的铁片,在晨光里闪着幽光。
“李捕头……”他弯腰捡起铁片,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纹路,“你到底在查谁?”
远处传来六扇门的铜锣声,是晨巡开始了。
方仁杰怀揣着从义庄得到的线索,在洛宁城的夜色中匆匆赶路,脑海里不断思索着案件的种种谜团,不知不觉间,已来到了六扇门的青砖墙下。
他把暗袋里的铁片攥得发烫——这是昨夜从义庄门槛捡的,纹路与李捕头腰间挂的那枚如出一辙。
\"方更夫来得早啊。\"刘捕头从门里迎出来,腰间铁尺撞在木柱上,发出清响。
他眼尾还带着青黑,显然熬了夜:\"昨夜说有要紧线索,可是那血影案的?\"
方仁杰跟着他往堂屋走,余光瞥见正堂案几后坐着的李捕头。
那老捕快正用刀背刮指甲,听见脚步声,眼皮都没抬:\"刘老弟,莫要被市井混混带偏了。
六扇门断案讲的是证据,不是更夫敲梆子的嘴皮子。\"
方仁杰喉结动了动。
他能闻到李捕头身上的松烟墨味——和义庄尸体指尖的味道一模一样。\"李捕头,\"他压下翻涌的情绪,从怀里摸出那半枚铁片,\"昨夜在义庄捡到的。\"
铁片\"当啷\"落在案几上。
李捕头的指甲刀\"咔\"地断了半截。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刀:\"哪来的?\"
\"义庄门槛。\"方仁杰盯着他骤缩的瞳孔,\"和您昨日拿给我看的暗纹,是同模子铸的。\"
刘捕头凑过来,指尖轻触铁片:\"这是...六扇门内部的腰牌残片?\"
\"胡扯!\"李捕头拍案而起,震得茶盏跳起来。
他脖颈青筋凸起,声音陡然拔高:\"老子的腰牌好好挂在腰间,倒是你——\"他突然俯身逼近方仁杰,浑浊的眼珠里泛着血丝,\"昨夜戌时四刻,有人见你在义庄后巷晃悠。
六扇门的案,是你能碰的?\"
方仁杰后背抵上冰凉的砖墙。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李捕头知道他昨夜去过义庄,说明那黑影的哨声,引来了眼线。
他垂眸盯着李捕头靴底的泥渍:洛河泥沙混着义庄的碎砖,和判案空间里淡灰色拖痕完全吻合。
\"系统,使用判案印记。\"他在心里默念。
视网膜上蓝光一闪,使用判案印记后,方仁杰直觉般地选择调查洛河浮尸的白疤,这一选择让他瞬间抓住了案件的关键线索,仿佛迷雾中突然出现的明灯。
【下次抉择锁定最优选项】的提示刚浮起,便被李捕头的冷笑打断:\"怎么?
哑了?\"
\"我要查洛河浮尸的白疤。\"方仁杰突然抬头,目光如刃,\"三具尸体腕上的伤,是神判门'逆鳞烙'的痕迹。
二十年前灭门案的凶手,用的就是这刑具。\"
堂屋里突然静得能听见檐角铜铃的轻响。
刘捕头的手悬在铁片上方,迟迟没落下。
李捕头的喉结动了动,突然抓起铁片揣进怀里:\"神判门?
早成了前朝旧话。
刘老弟,带他去验尸房,莫要耽误正经差使。\"
方仁杰跟着刘捕头往外走,后背的冷汗浸透了粗布短打。
他摸了摸胸口的青铜虎符——那是奶娘临终前塞给他的,此刻正烫得灼人。
李捕头的目光像根刺,扎在他后颈,直到转过照壁才消失。
方仁杰从六扇门出来,日头已经西斜,他想起陈老伯的留话,便朝着老木屋的方向走去。
日头西斜时,方仁杰蹲在陈老伯家的老槐树下。
老木屋的窗纸泛着黄,门闩上挂着半块缺角的铜钲——和他怀里的更夫铜钲是一套。
陈老伯今早去了城外药铺,留话让他来取\"老物件\"。
\"吱呀。\"木门被推开。
方仁杰摸出怀里的火折子,照亮墙角的檀木箱。
箱底压着半卷《神判要术》,还有张泛黄的地图。
他展开地图,洛宁城的山川街巷在纸上游走,红笔圈着七八个点:城隍庙后井、西市染坊、北山破庙...最中央的朱红印记,正是神判门旧址。
地图背面的字迹已经褪色,却让他呼吸一滞:\"若你看到此图,请去北山找'残剑'。\"
\"咔嗒。\"院外传来脚步声。
方仁杰心脏骤缩,手忙脚乱地把地图塞进铜钲夹层。
他冲向窗户,系统提示在视网膜上炸开:【撤离方式选择:1.屋顶跳(风险高,可能触发隐藏线索)2.绕后巷走(安全,无额外收获)】
\"选1。\"他咬牙,踩着窗沿跃上屋檐。
瓦片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响,他刚要猫腰往前挪,左膝突然磕到硬物。
方仁杰低头,瓦片下竟压着封密信,火漆印是六扇门的玄铁纹。
他迅速撕开信封,泛黄的纸页上墨迹未干:\"血影祭已启,神判余孽露头。
速令李三截断线索,必要时...除之。\"末尾的署名让他血液凝固——\"总捕头 周正\"。
\"方小哥?\"陈老伯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可是来了?\"
方仁杰猛地把密信塞进袖管,顺着屋檐滑进后巷。
夜风卷起他的衣角,袖管里的纸页窸窣作响。
他望着东边六扇门的飞檐,喉间泛起腥甜——那个总捕头周正,他上月还见过,对方拍着他肩膀夸\"更夫尽责\",如今墨迹未干,就要取他性命。
更鼓楼的梆子声响起,方仁杰摸了摸袖管里的密信。
他知道今夜要去城外接应刘捕头——那捕快虽年轻,却总在他被李捕头刁难时递茶,腕上的白疤,和尸体上的如出一辙。
\"周正...\"他对着渐浓的夜色喃喃,\"你藏得再深,也该见见光了。\"
远处传来六扇门的铜锣声,方仁杰裹紧外衣往城外走。
袖管里的密信随着他的步伐轻颤,像颗即将炸开的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