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嬴得承认,他见过许许多多漂亮的女人,有身材好到无法形容的非洲黑珍珠,有肌肤胜雪,金发碧眼的英伦玫瑰,也有风情万种气质卓越的意大利美人和优雅永不过时的法国丽人。
盛知意跟她们中的任何一个比起来,都没有输。
拥有旁人无法企及的家世和财富的同时,还同样拥有旁人无可匹敌的美貌,盛知意,她简直就是被上天眷顾的那一个。
如果,这些东西没有给她招致灾难的话。
一朵卡罗拉玫瑰从枝头剪下来,随着剪刀剪短花枝的那声咔嚓,将萧长嬴的思绪拉了回来。
意识到这样盯着盛知意看是一种很失礼的行为后,他仓皇的低下头去,也为自己刚才拿盛知意跟其他女人比而感到惭愧。
他们两个,一个是保镖,一个是被保护的对象,他居然有失水准的因对方的美貌而恍惚,这种行为实在是太不专业了。
随着盛知意用剪刀剪下自己喜欢的花,萧长嬴怀里抱着的蓝色铁质水桶则成了这些玫瑰花的临时归宿。
一支又一支玫瑰从树上剪下来插进水桶里,完全没察觉到这短短的几十秒中,萧长嬴是如何在脑海中想她的。
递过去一支开含苞待放的戴安娜玫瑰,盛知意随口问身边的人,“那萧先生呢,萧先生小时候也会跟在爷爷奶奶身边玩吗?”
“我吗?”突然被问到,萧长嬴不得不在脑海中回想了一下。
不过很可惜,他的脑海中并没有太多跟祖父母相处的记忆。
虽然很可惜,但是,他还是如实相告,“我小时候的家境不算好,我妈妈过世的很早,从小学四年级开始我就一直跟我爸爸相依为命,而我爸爸则一直在港岛这边谋生路,我们一年中只有极少的时间会回去老家,回去我爷爷奶奶的身边。”
盛知意当然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家境不好的人,像她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极少极少。
只是,她没想到萧长嬴的童年是这样的。
“我爸爸是靠在游乐场里卖小玩具养活我的,越是在各种假期,像是中秋或是新年这种时候,生意相对就会好一些。
学校放假后,我的时间会比较充裕,可爸爸没有时间,所以,我也不会独自回去爷爷奶奶身边。”
不经常相见,便不会有共同生活的记忆,这是很正常的。
见盛知意停下手上的动作,默默地听着他的叙述,萧长嬴便继续说道:“再后来,他们都相继去世了,关于他们的记忆就变得越来越模糊,起初,爸爸还会说些他们的事情给我听,到我十七岁那一年,我爸爸也过世了……”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八年,萧长嬴自认为可以做到心平气和的说出来,但是,当他真的说了,才发现哪里有什么心平气和,爸爸的死根本就是他一生的伤痛。
颇具气势的剑眉因为想到父亲的死而紧紧皱起来,就连那双好看的眼睛都变得幽暗起来。
萧长嬴的视线落到空处,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悲伤、愧疚和不甘,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
“萧先生……”盛知意还是第一次在萧长嬴的身上感受到这样复杂的情绪,她不禁有点担忧的看着他。
她觉得这种时候,自己应该说些安慰他的话,可是直到双唇动了动,她才发觉一直都在被家人的爱所环绕的她,无法说出真正能够开解对方的话。
这种话经由她的口中说出来,起不到半点安慰人的效果,在这件事上,她的存在已经是赤裸裸的拉仇恨,尽管,萧长嬴可能并没有这样想。
盛知意的想法萧长嬴自然是不知道的,他挑挑眉,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一些,自己的这些事情跟盛知意没关系,她没有义务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影响心情。
扯动嘴角笑了一下,萧长嬴开玩笑一样的问她:“听上去很惨,是不是?”
盛知意紧抿着唇不说话,她嘴上不说,脸上的表情却早已经将她出卖。
抱着装有十几支玫瑰花的水桶,萧长嬴的笑容愈发浓烈。
他说:“盛小姐从来都藏不住自己的心思是吗?你的脸上写满了对我的同情,光是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自己在你心里究竟有多惨。”
小学时没了妈妈,后来又没有了祖父母,再后来,就连爸爸都没了,那时候,他都还没有成年。
盛知意不敢想象,如果是自己遭遇这些会发生什么?
她能像萧长嬴一样,几乎没受半点影响的继续过正常生活吗?
她不解,“难道你就不这样觉得吗?”
自己不觉得吗?
萧长嬴笑着看向远处,距离这边不算近的地方,人工特地搭起的花架上,紫藤萝的花枝垂下来,真如瀑布一般,美不胜收,格外的吸引人。
望着那景色,他淡淡的说:“我已经习惯了。”
“我……能问一下你爸爸是怎么过世的吗,生病吗,还是……?”算算年纪的话,萧长嬴的爸爸应该跟自己的爸爸相差不大,这个年纪的人要么是生病过世,要么就是意外。
“不是,”目光从远处收回来,萧长嬴望着盛知意,笑容再也维持不住。
漆黑的眼睛里,似是有什么在翻涌,又被极力的压下去。
两片薄薄的嘴唇动了动,萧长嬴深吸一口气说:“是被车撞死的,一辆没有牌照的吉普车,撞完人就跑了,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肇事者。”
心脏猛地跳了一下,盛知意喃喃道:“你说吉普车?”
盛知意忽然这样问,萧长嬴不免愣了一下。
他不得不说,盛知意的关注点还真是特别,她不关注所谓的意外,居然要在意一辆车。
但是——
“嗯,”萧长嬴轻轻点头,“一辆没有牌照的吉普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