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阳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
“我说了，病不在身，而在宅。”
“你就算找遍天下所有的灵丹妙药，也不过是饮鸩止渴，治标不治本罢了。”
说罢，他竟转身，作势欲走。
“言尽于此，信与不信，在你。”
“等等！”
眼看着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要溜走，司马月再也顾不上什么大小姐的脾气了，她一个箭步冲上前，死死地拉住了明阳的衣袖，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与哀求。
“先生！求求你！求你救救我爷爷！只要你能治好他，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明阳微微挑起眉毛。
“司马小姐，不必如此，请带路吧！”
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司马家祖宅深处。
一间充满了古朴典雅气息的卧房之内。
司马宏，这位在京都足以跺一跺脚，便能让无数人命运改变的顶级大佬，此刻，正像一个普通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虚弱地躺在病床之上。
他看着自己那向来桀骜不驯的孙女，竟然真的带回来一个看起来毛都没长齐的所谓“游医”，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明阳没有理会旁人异样的目光。
他只是静静地走到病床前，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地搭在了司马宏那干枯的手腕之上。
闭目，诊脉。
整个房间，瞬间落针可闻。
司马月紧张得连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良久。
明阳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他看着病床上的司马宏，用一种平静到近乎冷酷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司马先生，您身体机能的亏空，都只是表象。”
“真正要你命的，不是病……”
明阳的目光，如同利剑一般，扫过这间奢华无比的卧房，最终，定格在了房间西北角，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古董花瓶之上！
“……而是煞！”
他猛地伸手一指！
“您长年居住的这个房间，被人布下了一个极其阴毒的‘断魂煞’风水局！”
“此局，引动地底阴煞之气，通过那个花瓶作为阵眼，日夜不停地侵蚀着您的生机与气运！”
“长此以往，不出三月，您必将灯枯油尽，就算是大罗神仙下凡，也难救！”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而一直躺在病床之上，仿佛连动一根手指都费力的司马宏，那双浑浊不堪的老眼，在这一刻，竟猛然爆射出骇人无比的精光！
他死死地盯住了眼前这个语出惊人的年轻人。
那虚弱的表象，被瞬间撕得粉碎。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上位者的恐怖威压！
他缓缓地，从喉咙深处，挤出了几个字，声音充满杀意！
“你……”
“到底是什么人？”
伴随着这句质问，一股无形的，却又重如山岳般的恐怖气势，从他那原本虚弱不堪的身体之上，轰然爆发！
竟然是宗师威压！
是武道强者将自身气血与精神意志凝练到极致后，才能形成的恐怖气场！
在这股威压之下，整个卧房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温度骤降冰点。
一旁的司马月，那张俏脸早已吓得煞白，她在这股气势面前，只觉得胸口如同被一块万斤巨石死死压住，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双腿一软，几乎就要当场瘫倒在地！
站在司马宏床边的贴身护卫陈伯，更是首当其冲，他闷哼一声，脸色涨红，额头青筋暴起，显然也在竭尽全力地抵抗着这股威压。
两人看向明阳的眼神，都充满了惊骇。
在他们看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竟敢在一个积威深重的顶尖宗师面前故弄玄虚，下一秒，恐怕就要被这股恐怖的气势，直接碾成一滩肉泥！
然而！
处于威压最中心的明阳，却依旧身形挺拔，负手而立，连衣角都未曾晃动分毫。
他那张清秀的脸庞上，不仅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轻松写意。
仿佛司马宏那足以让寻常武者肝胆俱裂的宗师威压，在他眼中，不过是清风拂面，不值一提。
“司马先生。”
明阳平静地开口。
“看来，这‘断魂煞’，不仅伤您身体，更已乱您心神。”
“如此沉不住气，可不像一位执掌京都百年世家的家主，应有的风范啊。”
此言一出，满座皆寂。
司马月和陈伯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狂！
太狂了！
这年轻人，简直是狂到没边了！
他竟然……竟然敢当面嘲讽司马宏沉不住气？！
司马宏那双爆射出骇人精光的老眼，也是猛然一滞。
他纵横京都数十载，何曾被人如此当面奚落过？
一股更为暴虐的杀意，从他心底轰然升起。
但，明阳却仿佛完全没有看到他那几乎要杀人的眼神。
他不再理会司马宏，而是径直转身，缓步走到了房间西北角，那个被他指认为“阵眼”的古董花瓶前。
“司马先生，您看。”
明阳伸出修长的手指，在花瓶那光洁如玉的瓶身上，轻轻拂过。
“此瓶，乃是前朝官窑所出的‘青釉缠枝莲纹瓶’，单论其本身的价值，便已是连城之璧，千金难求。”
“只可惜，如此宝物，却被心怀叵测之人，用来当了阴毒阵法的阵眼，日夜承受地底阴煞之气的侵蚀，早已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他的手指，在瓶身某处极其隐蔽的位置，轻轻一点。
“您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他指向了瓶身上三道几乎微不可见，比发丝还要纤细数倍的细微裂痕。
“这，便是煞气侵蚀过重，此瓶灵性即将彻底崩坏的最终迹象。”
“若我所料不差，最多再过七日，此瓶便会无故自裂。到那时，地底阴煞之气彻底爆发，无所依凭，将会瞬间冲入您的体内……”
明阳没有再说下去，但那后果，已是不言而喻。
司马宏的心，猛地一沉！
那三道裂痕的位置，极其隐秘，若非像明阳这般指出，他自己都从未曾察觉！
然而，这还不是最让他感到惊骇的。
只听明阳那淡然的声音，再次悠悠响起。
“当然，比起一个花瓶，我想，您应该更关心自己的身体。”
明阳缓缓转过身，目光如炬，直视着病床上的司马宏。
“您是否，每个月逢十五，月圆之夜，便会感到心痛如绞，比平时剧烈三倍不止？”
轰！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地劈在了司马宏的脑海之中！
他猛地瞪大了双眼，那双浑浊的老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骇与……恐惧！
没错！
完全没错！
他这个怪病，最诡异的地方就在于，每到月圆之夜，痛苦便会呈几何倍数增长！那种感觉，仿佛有无数只冰冷的虫子在啃噬他的心脏，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个秘密，除了他自己，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包括他最信任的医生，和他最疼爱的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