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酒贩中的领头人看同伴接连倒下。
又惊又怒地吼了几句带着地方口音的咒骂,意识到今天遇见了铁板。
他一声唿哨,剩余几人立刻停止射击,开始交替掩护。
他们架起还能喘气的伤员,扛起同伴的尸体,凭借对地形的熟悉,一头扎进了沼泽深处的浓密树影,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枪声停歇,四周只剩虫鸣和大卫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
“要追吗?”亚瑟看向达奇和警长。
格雷警长喘着粗气。视线挪到杰西的尸体,大卫血肉模糊的膝盖,眼中充满愤怒与不甘。
两个警员,一个当场死亡,一个落下终身残疾。
贸然深入危机四伏的沼泽,只怕会带来更糟糕的后果。
“...先别追了,这帮杂种这次损失惨重,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再露头。”
“当务之急是救治大卫,找到阿奇伯德!然后...毁掉这个该死的酿酒点!”
汤姆踉跄着走到杰西的尸体旁,满目悲伤,眼圈通红。
他唤来自己的马,吃力地想把同伴的尸体驮到马背上。
大卫的膝盖混着暗红的血肉还沾了不少泥,景象触目惊心...他再也无法像正常人一样行走了。
浑身泥泞的格雷警长,看着大卫痛苦的脸,心烦意乱之下想安慰又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
达奇观察着他的表情,弯下腰,扶着大卫的肩膀。
“撑住,孩子。你今天表现得像个真正的男子汉。”
话里的份量让大卫抽泣声渐小,只剩下低低的呜咽。
亚瑟没管这些,开始检查起发生激战的区域。
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这个所谓的酿酒窝点,地面上残留着爆炸痕迹。
一些木板碎片散落在四周,边缘带着烧焦的痕迹。
奇怪的是,现场没有蒸馏器,没有发酵桶,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疑似酒瓶的玻璃碎屑。
“这里像被炸过。而且没有酿酒设备。”
格雷警长强忍悲痛和疲惫走过来,仔细查看痕迹。
“可能...是阿奇伯德干的?”
“也许他先动手炸毁了一部分,然后那些私酒贩子仓促把剩余的设备转移了?”
“等找到阿奇伯德,一切就清楚了。”
格雷警长说出猜想后拔高声音,对着周围的树林喊着阿奇伯德的名字。
回应他的,只有几声不知名的怪鸟啼叫。
亚瑟继续向沼泽更深处搜索,脚下泥泞越来越深。
拨开纠缠在一起的藤蔓,最终停在一片颜色更深的沼泽水洼前。
亚瑟眯起眼睛分辨着,随后看向赶来的格雷警长。
“恐怕我们找到阿奇伯德了...他在这里。”
说完,手指水草和浮萍间若隐若现的目标。
顺着亚瑟手指的方向,格雷警长看到个人形轮廓。
大部分身体陷在黏稠的淤泥里,只有脑袋露在外面。
是阿奇伯德。
他已经死了,成了僵硬的尸体。
格雷警长如遭雷击:“不...不!”
“警长!”汤姆带着哭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这边...还有...他们都...”
格雷警长僵硬转过头,顺着汤姆手指的方向,只见几具穿着警服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不远处的低矮树丛下。
正是先前跟随阿奇伯德一同进入沼泽的其他警员。
格雷警长脸上血色褪了个干净,被难以置信的惊恐与撕心裂肺的悲痛冲击的身体一晃,踉跄着后退。
尸体里有家族成员,更有几代都在为格雷家效力的人...
这次行动,对罗兹镇警局,格雷家族而言,称不上是彻头彻尾的灾难,也相差无几了。
达奇深吸口气,看着阿奇伯德的尸体打破沉默。
“不能把这孩子留在这鬼地方喂鳄鱼和水蛭。”
亚瑟点头,汤姆强忍着胃部的不适和心中悲戚,找了几根看着还算结实的粗树枝。
两人小心靠近散发着恶臭的沼泽边缘,脚下泥土湿滑松软,稍有不慎就可能滑入其中。
合力用树枝试探着去钩阿奇伯德的衣服,将他从黏稠的淤泥中拖出来。
淤泥吸力很大,尸体异常沉重,达奇也上前搭了把手。
三人费了不少劲才将尸体从泥沼中一点点拖拽出来,安置在相对干燥坚实的岸边。
尸体脸部因浸泡有些肿胀变形。
格雷警长扶着身边的一棵枯树,勉强站稳身体。
晃了晃因过度刺激而剧痛的脑袋,呆呆看着阿奇伯德的惨状,嘴唇无声颤抖着,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沙哑到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了声:“谢...谢你们...”
尽管心中悲痛欲绝,还是努力向亚瑟和达奇表达了感谢。
只是浑浊的眼睛还无法聚焦,仍在拒绝这些人死亡的残酷现实。
众人沉默唤来马匹。
大卫被扶上了另一匹马,剩下的尸体需要派马车来运。
返程路途气氛压抑到极点,只有马蹄踩踏泥泞和伤员的呻吟。
格雷警长整个人垮在马鞍上,脸色灰败,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
达奇观察了他一会儿,愤慨低骂了一句。
“这帮该死的私酒贩子...简直无法无天!警长...请节哀。发生这种事...阿奇伯德是个好小伙。”
见警长依旧没什么反应,达奇不经意提起。
“只是...这伙人如此凶悍,火力又强,显然是有备而来...单靠罗兹镇的力量,是不是...”
达奇没有直接说下去,余光继续留意着格雷。
“我的意思是...或许可以考虑...寻求一些外部的援助?比如...州里的执法官?或者有经验的赏金猎人也许能帮上忙?”
达奇看似在为格雷警长分忧解难,实则是在试探。
真正关心的是这次事件是否会引来更强大、更专业的执法力量。
从而威胁到范德林德帮在这一带的潜藏。
格雷警长从麻木中惊醒。
悲痛、屈辱和狂怒在脸上交织,让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扭曲。
他根本没心思分辨达奇话语中的深层含义,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字句。
“不!这群杂种,杀了我的人,就在我的地盘上!”
“这笔血债,必须由我们罗兹镇自己来讨!必须由我们亲手洗刷!”
“我绝不需要什么州法警或者赏金猎人来越俎代庖!”
寻求外援?对他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