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墓穹顶的碎石如雨点般坠落,苏清雪踉跄着扶住摇摇欲坠的石柱,掌心触到的砖石已布满蛛网般的裂纹。林渊的血还残留在她唇角,带着抗咒蛊特有的腥甜与苦涩,而肩胛处的血色咒印正顺着经脉疯狂游走,每一次跳动都像是死神的鼓点。
地面轰然炸裂,两条漆黑的通道在烟尘中显现。左侧通道铺满苏家族衣的碎片,褪色的锦缎上还残留着金线绣成的冰莲纹,每走一步都能听见布料碎裂的轻响;右侧通道则散落着幽冥殿弟子的骸骨,指骨仍紧握着断裂的弯刀,眼窝中闪烁着未消散的幽蓝鬼火。
“这是...”苏清雪的声音被剧烈的咳嗽打断,她举起手中的青铜残片,符文在两条通道口分别亮起刺目的光芒。左侧通道上方浮现出血色大字:“弑亲成神”;右侧通道则映出森然的“代死为祭”。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残片上的预言从“双生祭”到“弑亲”“代死”,真相如同镜花水月,每一次触碰都化作泡影。
林渊的瞳孔剧烈收缩,紫黑色的侵蚀已蔓延至眼白。他望着两条通道,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密信:“若有一日面临抉择,莫信残片所示。”可此刻,苏清雪后颈的冰晶符文与咒印交相辉映,她的发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成霜白——那是强行运转灵力、燃烧寿元的征兆。
“你选哪条?”苏清雪猛然掐住林渊的喉咙,寒魄真气在指尖凝结成冰刃。她的眼神中充满疯狂与绝望,“弑亲成神,就能斩断所有诅咒;代死为祭,你就能活下去...你说,我们该选哪一个?”她的指甲刺入林渊的皮肤,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面汇成小小的血泊。
林渊的喉间发出沙哑的轻笑,他反手握住苏清雪的手腕,抗咒蛊的力量与寒魄真气相撞,激起细小的冰晶。“还记得镜廊里的预言吗?”他的声音带着释然,“所有看似的生路,都是命运的陷阱。”话音未落,他突然捏碎残片的一角,暗红色的碎屑如血雨纷飞。
第三条通道在漫天碎雨中显现,入口处悬浮着无数镜子,镜面中不断闪现着两人不同的死状:苏清雪被幽冥殿主刺穿心脏,林渊化作石像永远守在祭坛前,或是他们互相残杀倒在血泊之中...每一幅画面都让人心悸,而镜廊深处,隐隐传来锁链拖拽的声响。
“这才是真正的考验。”林渊踏入镜廊,镜面映出他逐渐透明的身影,“我们以为是在选择命运,实则早已被困在命运的棋局里。”他的脚步顿住,某面镜子中,苏清雪的母亲戴着鎏金面具,正对着他们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苏清雪的石化症状突然加剧,右臂传来刺骨的寒意。她想起护法临死前的话,想起残片上关于母亲的只言片语,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等等!”她抓住林渊的衣袖,“这些镜子...在引导我们走向某个真相。”她的目光扫过镜面,发现所有死状都有一个共同点——两人从未并肩而立。
镜廊深处传来幽蓝的光芒,林渊的噬心蛊突然剧烈发作。他单膝跪地,紫黑色的纹路爬上面庞:“快走...我的控魂术要压制不住了...”话音未落,无数黑影从镜面中涌出,手中的锁链缠绕住他的脚踝。苏清雪挥出诛邪剑,冰刃却在触及黑影的瞬间碎裂。
“不!”苏清雪将林渊护在身后,发间的霜白已蔓延至腰际。她感觉体内的寒魄真气与咒印的力量正在融合,化作一股陌生而强大的力量。当她再次举起残片,破碎的符文竟重新排列,显现出最后的预言:“双生同命,破镜成光。血脉相融,天地重铸。”
“原来如此...”林渊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解脱与疯狂,“我们不是祭品,也不是棋子,而是打破棋局的关键!”他抓住苏清雪的手,血契锁链瞬间暴涨,将所有镜子贯穿。镜面碎裂的刹那,苏清雪的母亲虚影浮现,面具下的面容与她如出一辙。
“清雪,对不起...”虚影的声音带着哽咽,“当年我被迫成为幽冥殿主,用禁术将你的命运与林渊相连。只有你们的血脉融合,才能摧毁这个延续千年的诅咒。”虚影伸出手,却在触碰到苏清雪的瞬间消散,“去吧,我的女儿,去改写属于你们的结局。”
镜廊开始崩塌,苏清雪与林渊在漫天碎镜中紧紧相拥。血契锁链化作光柱直冲天际,他们的血液在空中交融,凝结成冰晶莲花。当光芒消散的刹那,两条被斩断的通道重新连接,而“弑亲成神”与“代死为祭”的预言,在阳光下化作齑粉。
古墓外,黎明的曙光刺破乌云。苏清雪的石化症状彻底消退,林渊的噬心蛊也停止了侵蚀。他们站在新生的土地上,手中握着重新拼凑的残片,上面的符文不再是诅咒,而是闪耀着希望的光芒。这场跨越千年的宿命对决,终于在双生同命的抉择中,迎来了真正的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