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雪跪在满地碎石间,指腹反复摩挲着残片表面凹凸不平的纹路。血池蒸腾的黑雾裹着硫磺味扑面而来,呛得她眼眶泛红,可手中的残片依旧沉寂如死物。林渊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温热的血正顺着青砖缝隙蜿蜒,在她膝前积成小小的血泊。
“为什么......”她喉间泛起铁锈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叔的利刃划伤了她的脖颈,暗红血珠顺着锁骨滑进衣领,却不及心口的刺痛万分之一。记忆突然闪回三天前——那时林渊还会笑着把萤火虫装进琉璃瓶,说要给她做“永不熄灭的灯笼”。
血池的沸腾声陡然加剧,滚烫的血沫溅在石壁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苏清雪猛地抬头,只见池底那团黑影已凝成半透明的人形,青灰色的手臂正缓缓探出水面,指尖滴落的黑血在青砖上腐蚀出焦黑的孔洞。墓室穹顶传来石块崩裂的轰鸣,拳头大的碎石纷纷坠落,有一块擦着她耳畔飞过,在地面砸出深深的凹痕。
“清雪,把残片交出来!”三叔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伴随着金属刮擦地面的刺耳声响。苏清雪霍然转身,看见三叔正用匕首抵住林渊的咽喉,刀刃已经划破了他的皮肤。“你敢!”她周身凤族图腾骤然亮起,手中残片泛起微弱的蓝光,却在三叔张狂的笑声中瞬间熄灭。
“别做无谓的抵抗了。”三叔的瞳孔因兴奋而收缩,“你父亲当年耗尽心血都没能解开残片的秘密,你以为自己能......”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苏清雪突然将残片狠狠砸向地面。清脆的碎裂声中,三块残片化作齑粉,扬起的蓝光却在空中凝结成一道符文。
然而符文只维持了一瞬,就在黑雾的侵蚀下消散殆尽。血池传来震天动地的咆哮,那道人影彻底浮出水面——它有着扭曲的肢体和布满鳞片的躯干,空洞的眼窝里燃烧着两团幽绿鬼火,每一次呼吸都掀起一阵腥风。苏清雪踉跄后退,后腰撞上冰凉的石柱,才惊觉整个墓室都在倾斜。
“林渊,对不起......”她颤抖着摸向林渊的脸,指腹触到他逐渐冰冷的皮肤。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父亲临终前将怀表塞进她手中,反复叮嘱“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打开暗格”;林渊在机关密室为她挡下淬毒箭矢,苍白的脸上却挂着温柔的笑;还有此刻他昏迷前那句“保护好残片”......
“不!”苏清雪突然抓住残片的碎屑,灵力如决堤洪水般涌出。她的凤族图腾光芒大盛,照亮了整个墓室,也照亮了三叔眼中一闪而过的惧意。但这光芒依旧无法阻止邪修的复苏,血池中的怪物发出一声尖啸,挥动手臂击向穹顶。
轰然巨响中,天花板塌落一半。苏清雪本能地扑到林渊身上,碎石砸在她背上,疼得她几乎昏厥。朦胧间,她看见三叔疯狂地冲向残片碎屑,却被突然伸出的黑爪缠住脚踝。凄厉的惨叫中,三叔被拖进血池,只留下一声不甘的怒吼。
“不能放弃......”苏清雪艰难地爬起来,怀中的林渊已陷入深度昏迷。她的裙摆沾满鲜血与尘土,发间还插着碎石,却死死盯着父亲的怀表。那枚怀表此刻正在她掌心发烫,表面的纹路与残片上的符文竟有几分相似。
血池的怪物再次逼近,腥风卷起苏清雪的长发。她咬牙打开怀表,暗格里的玉符泛着温润的光,符文与残片上的如出一辙。就在怪物的利爪即将触到她面门时,苏清雪突然将灵力注入玉符——刹那间,整个墓室的空气仿佛凝固,玉符爆发出的强光将黑雾尽数驱散。
怪物发出痛苦的嘶吼,它的身体开始崩解,化作无数黑色的虫子四处逃窜。苏清雪却没有丝毫放松,因为她看到玉符上的符文正在急速流转,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力量开始在墓室中蔓延——那是古墓的自毁程序,而她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林渊,这次换我带你出去。”她背起昏迷的林渊,在剧烈摇晃的墓室中艰难前行。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崩塌声,玉符的光芒越来越盛,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照亮。苏清雪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知道,无论前方还有多少危险,她都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她所珍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