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刑堂的铜铃无风自动,发出细碎的呜咽。林渊被玄铁链吊在刑架上,看着烛火在苏明远眼底跳跃成两簇幽蓝的鬼火。对方慢条斯理地转动着烧红的烙铁,鎏金袖摆扫过刑架上斑驳的血迹,将艾草熏香搅成刺鼻的腥甜。
\"说吧,《九转丹经》藏在哪里?\"苏明远的声音裹着蜜糖,烙铁却突然贴上林渊肩头,\"你以为破解了迷魂阵,就能查清当年林家灭门的真相?\"滋滋的皮肉焦糊声中,林渊眼前炸开刺目的白光,舌尖尝到铁锈味——他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齿间蔓延。
刑架旁的沙漏\"咔嗒\"转动,第三十棍狼牙棒重重砸在后背。林渊的惨叫声卡在喉咙里,化作破碎的呜咽。恍惚间,他看见刑堂阴影处立着几个黑袍人,青铜面具下的目光如同毒蛇吐信。当苏明远举起染血的皮鞭时,林渊突然想起三日前在禁地看到的画面:母亲跪在血泊中,怀里抱着浑身是火的妹妹。
\"还嘴硬?\"苏明远甩动皮鞭,鞭梢的铜铃震得人耳膜生疼,\"知道那青蓝色火焰为什么烧得那么旺吗?\"烙铁突然抵住林渊心口,\"那是用你妹妹的精血点燃的,滋味如何?\"
这句话如同一把淬毒的匕首,直直捅进心脏。林渊的瞳孔骤然收缩,所有疼痛都化作愤怒的狂潮。他猛地发力,玄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苏明远后退半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抬手甩出三道符咒,金光没入林渊眉心,剧痛再次将他拖入黑暗。
再次醒来时,霉稻草的腐臭混着金疮药的苦涩涌入鼻腔。林渊想要转动僵硬的脖颈,却发现全身如坠冰窟。后颈传来冰凉的触感,有人正在涂抹药膏,带着草药清香的手指微微颤抖。
\"别出声。\"熟悉的沙哑嗓音在耳畔响起,是老仆周伯。老人布满老茧的手按住他挣扎的肩膀,\"他们在饭菜里下了软骨散,子时三刻前别轻举妄动。\"月光透过柴房破窗洒落,照见周伯腰间别着的青铜钥匙——与林渊怀中的烛台残片纹路相似。
林渊刚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脚步声。周伯迅速将一团油纸塞进他掌心,自己则抓起扫帚假装打扫。柴房木门被踹开,苏明远带着两名族卫踏入,腰间玉佩上的苏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醒了?\"苏明远用折扇挑起林渊下巴,\"看来金疮药效果不错。\"他瞥了眼周伯,\"周伯,去把新制的'蚀骨钉'取来,我倒要看看这小子能硬气到几时。\"待周伯匆匆离开,苏明远突然压低声音,\"别以为有人帮你就能逃出去,整个苏府上下,可都是我的人。\"
脚步声渐远后,林渊颤抖着展开油纸。上面用血画着简略的地图,标注着地牢、密道和后山的位置,角落歪歪扭扭写着:\"子时三刻,柴房后墙第三块砖。\"他将纸吞进腹中,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
子时的梆子声响起时,林渊感觉四肢渐渐恢复知觉。柴房后墙传来轻微的敲击声,周伯的声音透过砖缝传来:\"从密道走,我引开守卫。记住,禁地枯井里还有...\"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打斗声。林渊撞开松动的砖块,却发现密道口站着几个黑袍人,青铜面具上的符文在黑暗中泛着幽光。
\"想逃?\"为首的黑袍人摘下面具,竟是苏家大长老。他手中握着半截青铜钥匙,与林渊怀中的残片合二为一,\"当年灭你林家满门的,可不只是苏明远。\"密道深处传来锁链拖曳声,无数青蓝色火焰顺着墙壁蔓延,在地面拼凑出妹妹被火吞噬的画面。
林渊怒吼着冲上前,却被大长老袖中飞出的符咒缠住。剧痛中,他听见苏明远的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你以为周伯真是来救你的?他不过是想借你打开禁地核心!\"柴房方向突然爆发出巨响,火光冲天而起,周伯的身影在烈焰中化作飞灰,手中紧握着半块染血的玉佩。
\"看看这是什么?\"苏明远现身,手中举着烧焦的襁褓,\"你妹妹的遗物。知道她最后说什么吗?\"他凑近林渊耳边,轻声模仿着女童的声音,\"哥哥,好疼...\"
林渊的双眼瞬间充血,体内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怀中的烛台残片发出耀眼的金光,将黑袍人的符咒震成齑粉。青蓝色火焰突然调转方向,朝着苏明远和大长老烧去。混乱中,林渊抓起地上的半截钥匙,转身冲进密道——他知道,要想揭开真相,必须找到《九转丹经》,必须进入禁地最深处。
当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时,刑堂的铜铃再次作响。苏明远拍了拍身上的灰烬,望着密道深处露出诡异的笑容:\"去吧,去解开你父亲当年留下的死局。\"他手中把玩着另一块烛台残片,与林渊的残片拼在一起,浮现出完整的禁地图腾。而在苏府地窖最深处,七具水晶棺在青火中若隐若现,棺中躺着的,赫然是七个与林渊妹妹年龄相仿的女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