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手腕翻转，一记凌厉的掌风破空而去，萧凛被震退数步。
他闷哼一声，却低低笑起来：“好...很好...”
盛扶光已俯身抱起洛闻渊，鲜血从他心口不断涌出，浸透了她素白的衣袖，她足尖轻点，转眼便掠入内室。
轻轻将他放在床上，她刚伸手要撕开他的衣襟，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
“扶光...”洛闻渊气息微弱，却固执地不肯松手，“他到底是谁？”
喉间涌上的鲜血让他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你...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盛扶光声音轻软：“先让我替你疗伤，好吗？”
洛闻渊怔住了，这是她第一次用这样柔软的语气同他说话，他终是松开手，苍白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好，都听你的…”
盛扶光小心撕开他被血浸透的衣袍，指尖不可避免地沾满黏稠的鲜血，她尽量放轻手上的动作，转身去叫寒羽他们几个，刚出门，目光在方才萧凛的站立地方停留了一瞬，又移开眼神。
她闭了闭眼，“寒羽风影，去打热水。”
“惊鸿，去拿套干净的寝衣。”
“雪鹰，去拿绷带和金疮药。”
“是。”
四人领命疾步而去。
她用抽屉掩饰，在系统商城兑换了麻药和消毒的医用品。
随即又回到床前，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一会儿我给你拔刀，可能会有点疼，忍着点好吗？”
洛闻渊久久不语，盛扶光疑惑抬眸，正对上他深邃的目光。
他视线太过灼人，盛扶光下意识抬手遮住他的双眼，掌心传来睫毛轻颤的酥麻，像蝴蝶振翅般挠得她心头一颤，“别这样看我。”
洛闻渊顺从地合上眼，心口传来尖锐的刺痛，可比起这种疼痛，他更在意她回应萧凛的态度，以及萧凛看她的眼神。
无一不昭示着两人之间深不可测的羁绊。
很快，寒羽几人就准备好了东西，盛扶光把麻药喂给洛闻渊吃下，又仔细帮他消好毒。
随即又拿着一把木梳递到他嘴边，“咬住。”
洛闻渊微微别过脸，声音沙哑，“本王不怕痛。”
语调里还带着些孩子气般的委屈。
盛扶光重复道，不容置疑，“咬住。”
他抬眼和她对视半晌，最终还是妥协地咬住那把木梳。
盛扶光微微一笑，忽然问道，“洛闻渊。”
“嗯？”
他咬着木梳无法说话，只能发出模糊的鼻音。
“你知道吗…”
她手上突然发力，“你委屈的样子，很像河豚。”
“什——？”
“唔！”
他还没反应过来，寒光闪过，匕首已带着血沫被利落拔出。
洛闻渊浑身绷紧，梳齿在牙关间发出“咯吱”，盛扶光动作行云流水，金疮药一洒，纱布一缠，素手翻飞间已打好个漂亮的蝴蝶结。
洛闻渊眉头紧锁，冷汗顺着凌厉的下颌线滴落，盛扶光取来温热的帕子，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汗珠，又仔细擦净他胸膛上的血迹。
她示意寒羽几人退出内室，“都退下吧。”
转身吹灭了烛火，在他身侧轻轻躺下，“好好睡一觉，明早就不痛了。”
洛闻渊下意识想将她揽入怀中，却被她按住手腕：“别乱动，伤口会裂。”
他声音低哑，右手已环住她腰肢，“伤口在左胸，我右手抱你。”
盛扶光哑然，终是妥协地往他怀里靠了靠，一只手轻搭在他未受伤的右胸，“就这样...我抱着你，你别动。”
他胸腔震动出一声低笑，下颌抵在她发顶轻轻摩挲，“你已经昏睡三日了，还要睡？”
“我不睡，陪你而已。”
洛闻渊合上眼，喉间溢出一声轻叹，“可我睡不着。”
盛扶光轻笑，“怎么，还要我给你讲睡前故事？”
沉默在夜色中蔓延，半晌，洛闻渊竟低低“嗯”了一声。
盛扶光：“……”
她能不能再喂他一颗安眠药。
又听他继续说道，“我想听，你和萧策的故事。”
“他叫萧凛。”
盛扶光条件反射般纠正道，话音未落就后悔了。
“哦。”
洛闻渊顿了顿，固执地重复，“那讲讲你和萧凛的事。”
盛扶光促狭一笑，眼睛微眯：“你确定？”
救命，谁家好人缠着对象说前任的事。
洛闻渊默了片刻，道：“…算了。”
他终究还是不敢听。
……
又好半晌，洛闻渊叹了口气，在寂静的黑暗中格外明显，盛扶光抬手覆上他的脸颊，“还不睡吗？”
“睡不着。”
盛扶光眉目疑惑，“我陪着你也睡不着？为何？”
洛闻渊沉默。
他该怎么说，媳妇昏迷了三天，又来一个不知道来历疑似情敌的男人，说他心口还疼着，却又更怕盛扶光再无声无息地倒下？他应该睡得着？
最终，他只低声挤出两个字：“害怕。”
“害怕什么？”
洛闻渊抿紧唇，漆黑的眸子定定看着她：“……你不知道？”
盛扶光摇摇头。
他闭了闭眼，胸口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冲破理智，那一夜她突然吐血昏迷的画面仍历历在目，他抱着她的身体，连呼吸都在颤抖。
可醒来后，她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甚至还能笑着调侃他。
而萧凛那句话，更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他心里，什么叫他死了就能永远留下？
她难道……本就不属于这里？
这种没来由的恐慌几乎要将他淹没，可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最终，他只能将她往怀里带了带，闷闷道：“……睡吧。”
盛扶光有些察觉到他的情绪，她也知道他现在必定满心困惑，可她自己也是千头万绪，也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只能先拖着。
只是没过多久，洛闻渊的声音又一次打破沉默，“我想听你唱歌瑶。”
盛扶光：“……”
要不还是喂颗安眠药吧。
他的声音低低传来，“上次我受伤，你躺在摇椅上唱的那首歌，很好听。”
盛扶光噗嗤一笑，“那时，某人对我可是爱搭不理的。”
本来也是随口一句玩笑，却没想到洛闻渊身子突然微僵，下一秒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埋进她的颈窝，“我错了，你可以打我骂我，但就是…别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