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琮没来得及把话说完,猝不及防被商游清抬手一把用力推开。
商游清一脸冷漠,“我不明白你又在痴想妄想什么,半年前我该说的话都说过了,我不可能会跟你一个人类有什么感情,我也给不了你所想要的,赫琮你实在想大可以去找——”
“怎么,商游清你现在还想要给我的儿子找一个后妈是吗?”
赫琮被推得后撤半步,抵靠在身后的墙壁,听到商游清这番话,原本糅杂着浓重隐秘的眼眸顷刻间被凝冻结霜,仿佛是为自己刚刚的所谓设想感到无比可笑。
幽暗的走廊光线将他的冷峻侧脸切割分明,他盯着商游清,自嘲而阴冷地勾起薄唇嗤笑,一字一顿,
“你说得对,我一个区区人类的确弄不明白你们凤凰族,可以说不要就不要,可以刚跟我分开就迫不及待和别的男人生了女儿——”
商游清皱着眉,也冷冷看着他。
寂静的走廊里,两人无声地对峙着。
商游清反复握紧松拢着垂在身侧的手,就在她终于完全松开手指,终于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身上的手机忽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商游清不得不把到了嘴边的骂声咽了回去,拿起手机,看也没看就按下接听。
“小师妹,这么晚了,又下了这么大的雨,你怎么跑别人家里去了?快点下来,我跟柚柚还在外面等你呢。”
商游清听着电话里传来的慕鸠寒的柔情笑语,深深吸了一口气,掐断电话。
抬头见赫琮还在跟前挡着路,她寒着脸二话不说把赫琮狠狠推开,疾步走向走廊尽头的窗口,往楼下大门一看。
别墅门口的确停着一辆亮着车灯的轿车。
似乎是也发现了楼上的她,车里的人还特意把车窗降下来,让商游清能够清楚看到,不知什么时候被带到北美来的商柚正趴在慕鸠寒的臂弯处酣睡。
而慕鸠寒的另一只手看似温柔地搭在小崽的后脑上,视线却仿佛妖冶的毒蛇精准落向正站在别墅二楼的她。
偏偏在这时,赫琮也跟了过来。
他站在窗侧不冷不淡地瞥了别墅门口的那辆车一眼,缓沉的语调带着清晰嘲意:“他跟你生下的孩子血脉就比墨墨纯净是吗?”
商游清目光凌冽回头,再没有半分耐心:“赫琮你再给我发一句酒疯试试。”
赫琮冷冷闭上了嘴,冷冷盯着她。
然而此刻商游清已经无暇顾及他又在乱想什么,也没办法再在这里待下去。
她迈开脚步就要往楼下走,赫琮顺势抬腿,健硕高大的身躯挡住她的去路,继续一言不发盯着她。
似乎是怕再开口说出什么惹怒她的话,但眼神却阴沉至极的。
商游清脚步被迫一顿,抬眼:“让开。”
“商游清,我骨子里什么劣性你最清楚不过。”
他非但不让,还伸手紧箍住她细瘦的手腕,碾按在她腕骨上的修长骨节突出,他仍在压抑着眸底最后掀涌的骇人阴鸷——
“只要你今晚不走,我原谅你之前的所作所为。”
“但如果你现在敢跟外面这个男人走,你是墨墨的妈妈,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伤害你,但是,我可以很肯定告诉你,不管你跟他是什么样的关系,我都绝不可能会放过这个人,也绝不可能会让他在北美好过!”
商游清闻言眉角略微一动,淡淡看了看他。
赫琮以为是把她吓住了,薄唇冷硬地张了一下,像是要试图重新缓和一下刚刚过于强势狠戾的态度。
结果下一秒,商游清反而更加干脆利落甩开了他的手,头也不回走了。
湿冷的雨线砸落在一旁的窗玻璃上,赫琮停在原地,眼眸透着阴郁不明的寒光。
他慢慢走回窗边,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波澜,仅仅只是漠然地垂目看着商游清纤薄的身影撑着伞走出别墅,再坐上停在别墅大门外的那辆车。
很快,车灯在雨夜中氤氲出模糊重叠的光影,愈行愈远,最终彻底消失在赫琮的视线范围里。
赫琮拿出手机,将刚刚那辆车的车牌号发给于助,并面无表情下达指令,要求不惜一切代价查出跟这辆车的车主相关的所有信息。
与此同时,慕鸠寒的车里。
商游清几乎是刚坐上车就将商柚从慕鸠寒怀里抱了回来,因为宝宝还在酣睡着没醒,商游清一路都沉默不语抱着商柚忍耐着。
直至车开回到那座古堡庄园,商游清下了车,把商柚抱回到她之前的房间小心躺放下来。
关门出去的时候,看到慕鸠寒正抱着双臂倚靠在楼梯转角的护栏,商游清想也不想走上前用尽全力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慕鸠寒被打得重重偏过了脸,第一反应却不是痛,反而将拂落在侧脸上的淡冷气息深深吸进肺腑,紧跟着才抬手给自己揉了揉通红的侧脸,痛笑道,“虽然提前预想到了,但还是……好痛啊小师妹。”
话音刚落,商游清抬腿将其狠狠踹向楼梯方向。
慕鸠寒猝不及防猛然摔了几个台阶,整个身体险些从楼梯彻底栽落下去。
他眼疾手快攀附住其中一段台阶扶手,残喘着重新站起来,“不是……小师妹,没必要这么狠心吧,我只是希望你尽快回来治疗而已……”
商游清站在楼梯台阶上,冷冽地睨向他,“或许我现在就应该一把凤凰火烧掉那几只灵蝶。”
闻言,慕鸠寒脸色微微变了变,他立刻撑直起身体,满目诚恳:“好吧小师妹,我向你道歉,是我错了,我的确不该拿柚柚来威胁你,下次不会了。”
……
翌日清晨,雨后的温城空气泛着些微潮湿的冷意。
赫知墨从小床上睡醒过来时,小脸旁边压着一团有些犯痒的绒毛。
赫知墨用手指头摸了一下,不出意料掉落下来了一片小羽毛。
他垂着恹恹的小脸盯着羽毛发呆了好一会,看着看着,眼圈默默地变红了起来。
随后,赫知墨抬起小手背揉了揉眼睛和鼻尖,默不吭声将枕头上掉落的几片小羽毛一点一点揪起来,藏进裤兜里面,打算一会就出去扔掉它们。
而就在他从小床爬下来时,微微发红的呆冷大眼睛忽地瞥见,桌上赫然摆放着一个绑着蝴蝶结的生日礼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