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温言乖巧地走进，拿起旁边的茶壶给张立德添了一杯。
“张爷爷，要注意休息呀，我看您眼睛里全是血丝！”
张立德揉了揉自己干涩的眼角，苦笑一声，
“真的是老了！”
“年轻的时候连续好几天熬夜画图纸都不在话下，现在不过是一晚上没睡好，就一整天没精神。”
“老咯！”
见张立德满脸感慨，方温言也不睁着眼睛说什么“您没老，还年轻”的瞎话。
而是顺着张立德的话接着往下说，
“谁都会变老，张爷爷您既然知道自己现在不是年轻的时候了，就更要爱护自己的身体啊！”
“麻烦的事情就让年轻的人去操心，您呀，就该好好保养自己，安享晚年！”
张立德怔了下，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地指着方温言道，
“就你这丫头敢直接在我面前说我老！”
别的人，不管是他徒弟、还是他亲儿子，都只敢哄着他说什么老当益壮，还年轻之类的。
偏偏这丫头不按牌理出牌！
方温言笑了笑，“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没什么好回避的。您也不是喜欢听假话的人，我自然不能随便哄骗您呀！”
“行了行了！别给我老头子戴高帽子了！”
张立德没好气地挥挥手，“快坐下吧！自己倒茶喝！”
方温言笑嘻嘻地给自己也倒了一小杯茶，小酌了一口，张立德这才神色一正。
“离婚的事，办妥了？”
方温言默默点头，“手续已经走完了，就还剩法院判的补偿款和夫妻共同财产，还没到账。”
“嗯！”张立德嗯了一声，“不要怕他，你父母虽然不在了，但是老头子我还在呢！你建宁叔叔也会给你撑腰的！”
方温言只感觉心里有一股暖流流过，她看着满头白发的老爷子，眼眶微微发热，语气也有些哽咽，
“我知道，我不怕……”
张立德看她这样子，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安抚地拍了拍她放在桌子上的手，
“后面就打算一直在临江发展了？”
“我听你建宁叔叔说，你现在没做珠宝设计，在做什么明星助理？”
见老爷子眉头高高皱起，方温言连忙解释，
“是，我想换个环境，刚好有朋友在临江，暂时就打算在那边生活一段时间。”
“我现在确实找了个助理的工作，不过您放心，珠宝设计才是我的本职，我不会忘记初衷的！只是脱离社会这么多年，想借着这份工作熟悉下市场环境，找找灵感而已。”
听到方温言这么说，张立德总算是放下心来，但还是忍不住提点了一句，
“你有设计师的天赋，不要浪费了！”
“遇到挫折，要学会面对，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当年，你若是没有……”
不等方温言反应，老爷子话说一半自己就止住了话头，
“算了，过去的事情，我就不多说了！”
“你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你能想清楚自己未来的路！”
“现在有天赋、能坚持还勤奋的年轻人不多了，言丫头，你不要堕了你父亲的威名！”
方温言默默点头，顺着老爷子的话头将话题扯到了父亲身上，然后在不经意间，问出了她想问的话。
“张爷爷，您还记得十年前的《珠光大赛》吗？”
张立德眼睛微微眯起，有些浑浊的眼底闪过一抹金光。
“十年前？言丫头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么久远的事情了？”
方温言不想把沈时谦拿日记威胁她的事情说出来让老爷子跟着担心，于是只能假装好奇地道，
“父亲不是留下了一个笔记本么，我突然发现里面有一些十年前的感悟，好像是说十分后悔，做错了什么事之类的！”
“这不，刚好跟您聊起父亲，我就想着问问您知不知道是什么事？”
张立德定定地看着方温言半晌，突然语出惊人。
“你今天过来主要就是想问这个事的吧？”
“最近关于你父亲笔记本的风声是你传出去的？就是为了查当年的事？”
方温言没想到张立德竟然会这么直接，但老爷子既然说出这样的话，就证明当年确实发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既然如此，她也不再隐瞒。
将沈时谦和日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听方温言讲到沈时谦拿日记威胁方温言要钱的时候，张立德就气得脸色一青。
等她讲到沈时谦污蔑指责“方知远这个所谓的天才，其实是个卑鄙的抄袭者”时终于再也忍不住。
张立德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茶杯猛地一颤！
他涨红了脸，额头上青筋暴起，
“胡说八道！”
“简直是胡说八道！”
“知远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收了沈时谦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徒弟！”
见老爷子气得呼呼直喘，方温言连忙起身，给他顺气。
“张爷爷您别生气，我已经狠狠地怼回去了！”
然后又将自己怎么反驳沈时谦的话又说了一遍。
张立德总算是平静了一些。
“言丫头你做得对！”
“这种狼心狗肺之人的话，绝对不可轻信！”
“你父亲他从来没有做过抄袭的事情！我可以保证！”
方温言抿了抿唇，事到如今，她也不必再绕圈子了，直接将自己的猜测说出了口，
“所以，真正的抄袭者，是李德忠是吗？”
张立德脸上浮现出明显的诧异之色，
“这件事，除了他们当事人，几乎没有其他人知道，你是怎么查到的？”
老爷子这话，其实就是变相地承认了她的猜测。
虽然早有预料，但方温言还是忍不住在心里一个咯噔。
不过，她心底的疑问，也已经有了答案。
果然，张立德接下来的话，就印证了她的猜测。
“李德忠和你父亲关系十分要好，他也曾求到我这儿，想要入我门下。”
“但是他的天赋和你父亲，根本没法比，所以我拒绝了他。”
“咱们这一行，想要出名，除了拜在名师之下，还有一个途径就是《珠光大赛》”
“李德忠参加了好几届比赛全都名落孙山，直到十年前那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