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异口同声,连惊诧的表情都如出一辙。秋月白被这同步率震得后退半步,耳根微红:\"渡...渡劫。\"说完似懊恼自己的结巴,转头对徒弟板起脸,\"《穿心掌》抄完了?\"
梦朔雪抿唇忍笑:\"让计烟泽看着他吧,我这几日总疲倦。\"
\"正有此意。\"秋月白伸手抓过正在啃食灵果的小松鼠,换来\"吱\"的抗议,\"那...我走了。\"
\"嗯。\"
他拎着徒弟后领踏云而去,却频频回首。直到确认梦朔雪真的没有挽留,才化作剑光消失在天际。
\"奇怪......\"梦朔雪望着云霞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抚过被秋月白触碰过的发顶。忽然察觉什么似的,猛地甩袖回屋,将满园竹叶震得纷纷扬扬。
三更烛火到拂晓,窗前竹影又新朝。
云霞萦绕飞仙台,朝露灵雨尚未消。
喜乐声震彻云霄,漫天金霞为这场仙门盛事铺就十里红妆。
星海流云金冠将乌黑发髻高高束起,两侧飞云金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下面坠着的织金盘花流苏随着动作轻轻摇曳,垂落至肩头。冠顶金丝弯成优雅的弧度延伸至脑后,其上坠着的金线流苏如星河垂落,在微风中轻轻摆动。
齐安澜一袭华美的大红嫁衣立于玉阶之上,织金云纹对襟霞帔上绣着的凤凰栩栩如生,展翅欲飞。她眉眼如画却自带三分凛然寒意,朱唇微抿,前来道贺的宾客都不由自主放轻了脚步。
游星海沧浪托月金冠束起墨发,冠顶金线略短,尾端坠着的金线流苏垂至肩后,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一席华贵的大红色织金云纹锦袍在风中轻摆,衬得他愈发长身玉立。剑眉星目间透着英气,与齐安澜并肩而立,简直就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
随着礼官洪亮的声音高唱吉时到——
两人十指相扣,携手穿过祝福的人群,缓步走上高台。
礼官继续高声唱道:\"山海为媒,天地为证......拜。\"
两人面向苍天大地,一拜天,二拜地,三拜满堂宾客。
礼官又唱:\"生身父母,师引仙途......拜。\"
两人转向长辈席位,一拜父母,二拜师尊,三拜族亲师门。
礼官再唱:\"共修不悖道心,同渡生死劫难......拜。\"
两人相对而立,一拜共执手,二拜同飞仙,三拜永不负。
礼官最后高唱:\"礼成,交换婚契。\"
两人郑重地取出自己的婚契玉简交给对方,玉简刚一入手,便化作两道耀眼的红光没入双方眉心,自此婚礼完成。
“结契竟如此繁琐,”梦朔雪大眼睛里满是清澈:“直接交换玉简不可吗?”
计烟泽轻摇折扇,含笑解释:\"这隆重举行仪式,一是昭告天下,二是男方对女方的重视,这三嘛、\"他顿了顿,\"玉简里是双方用神魂立下的大道誓言,要天道见证才有效,若有一方违背,必遭天道反噬......啧......\"
秋月白淡淡地扫了计烟泽一眼,转向梦朔雪提醒道:\"送贺礼吧。\"
梦朔雪立即起身,秋月白默默跟在身后。两人来到高台\"齐姑娘~\"梦朔雪甜腻的嗓音在喜堂中格外清脆。他白皙的双手小心的捧着个桃木盒子。
齐安澜刚转身,游星海已如凶兽横挡在前。他宽大的手掌死死扣住新娘柳腰,眼中翻涌着暴虐的占有欲:\"再敢靠近,\"他另一只手按上剑柄,杀气如有实质,\"我便让你血溅喜堂。\"
梦朔雪眼眶瞬间泛红,桃花眼中雾气氤氲,欲哭不哭委屈的扁嘴:\"姐姐,他好凶...\"
秋月白的身影如鬼魅闪现,剑鞘重重砸在游星海佩剑上,火花四溅。\"伤他分毫,\"冰冷的嗓音里带着尸山血海的气息,\"我让你成为废人。\"
游星海怒极反笑,突然一把扯过齐安澜按在怀中,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吻住她的唇。分开时,新娘唇上已见了血珠。他挑衅地看向梦朔雪:\"看清楚了?她是我的道侣。\"
梦朔雪眼中杀意一闪即逝,却笑得愈发甜美。他\"不小心\"捏碎了桃木盒一角,里面金晶石散发着淡淡金色灵光。\"人家只是来送礼的嘛~\"
“慕家少主携云家二公子前来贺喜,千年血参一对……”
“莫家大少爷携叶家大小姐前来贺喜,雷灵晶一对……”
“桑家少主携慕家大小姐前来贺喜,玄鸟幼崽一对……”
“晏家少主携武家大小姐前来贺喜,千年菖蒲一对……”
齐家和游家站在门口的管事唱喝声此起彼伏,洪亮悠长的嗓音硬生生打断了场中剑拔弩张的氛围。
高座上的长辈们相互恭维着,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静静看着眼前的闹剧。谁也没有出手制止,反而都在暗中观察自家晚辈的临场表现,眼中闪烁着考量的光芒。
齐安澜朱唇轻启刚要开口,游星海已粗暴地将她禁锢在怀中。新娘绣着金凤的霞帔在挣扎中略微凌乱,露出一截雪白颈间几处暧昧的红痕。\"再敢多看一眼,\"新郎官的声音阴冷得可怕,像是淬了毒的冰刃,\"就让你做瞎子。\"
秋月白指尖轻抚剑鞘:“舌头碍事,本座可代劳清理干净。”骤然抬眸时眼中寒芒涌动,剑气自指尖迸发,斩落游星海几根发丝。
梦朔雪站在原地,纤长的睫毛轻颤着垂下,在瓷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他双手不安地扣着雕花木盒边缘,修长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整个人显得又可怜又委屈,像只被雨淋湿的小兽。
秋月白转身将人拢在怀中,骨节分明的大手温柔地轻抚他的发顶,声音如春风和煦:\"若不开心,我们便回去,贺礼交给下人便是。\"
\"梦师弟,谁这么没眼色在婚礼上闹事。\"慕非鱼快步上前询问道。
梦朔雪抬起通红的小脸,眼眶里蓄满泪水,鼻尖也泛着可爱的粉红,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看得慕非鱼心头一紧,他下意识要上前安慰,却被云归雁一把拉住衣袖。
\"做什么?\"慕非鱼有些不悦地皱眉,甩开云归雁的手。
晏如风适时上前解围,一袭淡绿色长衫衬得他温润如玉:\"这位师弟你好,我是晏家晏如风,与秋宫主是旧识。\"
梦朔雪脸上忽地绽开大大的笑容,如冰雪初融那么明媚。清越的嗓音带着些许鼻音,听起来软糯可爱:\"晏师兄好,我是散修梦朔雪。\"
说完他故意低着头,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木盒,声音越发委屈:\"他为什么这么讨厌我,齐师姐人那么好,喜欢他的人那么多,为什么......\"他故意留一半话尾,显得更加楚楚可怜,同时悄悄释放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桃花酿香气。
秋月白闻到这熟悉的媚香,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知道这小狐狸又在使坏了。他不动声色地接过木盒,抬眼瞥了瞥正和其他人寒暄的游星海,轻声道:\"因为......\"顿了顿,压低声音道:\"他丑。\"
晏如风一时语塞,俊雅的面容浮现一丝尴尬。
计烟泽\"唰\"地打开描金折扇挡住半张脸,露出的狐狸眼里盛满笑意。武柠月也拿着绣有暗纹的丝帕假装擦汗,实则掩唇轻笑,发间的步摇随之轻轻晃动。
秋月白向晏如风微微颔首,随即柔声道:\"你身子孱弱,该回了。\"
梦朔雪乖巧地点点头,最后深深望了一眼金冠霞帔的齐安澜,垂头丧气地向外走去。
他口中还不停小声嘀咕,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这便是真正的情吗?清娘明明说两情相悦是甜的,求而不得才是苦的......\"
秋月白闻言,深邃的眼眸中泛起温柔涟漪,淡声道:\"这种事只有当事人才知道是苦是甜。\"他顿了顿,望向远处喜堂上摇曳的红烛,声音轻若叹息:\"两心相悦,苦亦是甜。\"
计烟泽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心里愤愤——这两个疯子,一个杀人如麻却装得清冷孤傲,一个狠毒如蝎却扮得天真无邪...他决定今晚就闭关百年。
鎏金辇车在云端缓缓前行,流苏随风轻摆。武柠月倚在窗边,不解地蹙眉:\"师兄,为何不多待一会?那婚宴上的灵酒还未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