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已是一年后。
墨心慈站在映雪阁后山的悬崖边,山风猎猎,吹动他玄色衣袍。一年过去,当初那个看似柔弱的少年已脱胎换骨。他面容依旧精致如画,眉眼间却多了几分凌厉之气,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慑人威仪。
“心慈。”
听到呼唤,墨心慈转身,看见秋月白踏着晨雾而来。一年来,这位师祖对他倾囊相授,不仅治好了他体内暗伤,更助他修为大进。
“师祖。”墨心慈恭敬行礼,眼中却闪烁着敬慕的微光。
秋月白走到他身旁,目光投向远处云海:“明日便是宗门大比,准备好了吗?”
墨心慈轻笑:“弟子定不负师祖期望。”
秋月白侧目看他:“你这一年进步神速,但心性尚需磨砺。”
“弟子谨记。”墨心慈语气真诚,却又带着几分试探,“只是……弟子有一事不明。”
“说。”
“师祖为何信我?”墨心慈直视秋月白的眼睛,“计长老说得没错,《上古仙灵录》最后一章记载的并非调理之法,而是……”
“而是‘地阙九重’。”秋月白平静接话,“没有灵根也能修炼的土系功法。”
墨心慈瞳孔微缩:“师祖知道?”
“自然知道。”秋月白转身面对他,“本座亲手写的,但这功法需要特殊的灵器辅助。”
山风突然变得凛冽,吹散两人之间的雾气。墨心慈脸上的恭敬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危险的平静:“那师祖为何还……”
“除了他没人能练成。”秋月白的声音罕见地出现一丝波动,“灵器和他一起入了异界。”
墨心慈沉默不言,看着秋月白离开的背影,清俊的面容上满是阴鸷。他看向万丈崖底翻涌的云海,面容扭曲,满眼的疯狂嗜血,暴虐的情绪使他体内的魔气直冲天灵。
然而下一刻,脑中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传遍全身,剧痛使他瞬间恢复清明,脸色苍白的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他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喊出声。
刚踏入温泉池的秋月白脚步顿住,他闭上眼睛片刻又睁开,眉头紧锁:“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感知到波动,又像是错觉?”
时间在一个痛不欲生,一个满心疑惑中,来到了大比这天。
寒风凛冽,霜雪漫天。天池宫十二峰弟子齐聚主峰演武场,玄冰擂台映着冷光,肃杀之气弥漫。
墨心慈独自站在人群最后,一袭墨色长袍,银纹暗绣,与周遭五颜六色道服的弟子格格不入。
所有弟子都知道他的特殊,无人知晓他的来历,也无人敢轻易靠近。
高台之上,大长老凤麟手持寒玉令,声如洪钟:“大比规则,第一个弟子上台守擂,其余弟子挑战,五个擂台同时进行,大比开始!”
静坐上座的秋月白神色淡漠,雪衣垂落,眸光如寒潭深水,扫过人群时,在墨心慈身上微微一顿,又漠然收回。
司华阳的对手是主峰弟子陆明河,修习九雷诀,掌心电光闪烁,威势惊人。
“请师弟指教。”陆明河挑眉,语带讥讽,“师兄客气,还请师兄多指教才是。”
话音刚落,陆明河已悍然出手,雷霆破空而来!司华阳身形未动,袖袍一拂,寒霜骤起,竟将雷光冻结于半空!
全场哗然。
“这是……寒冰诀第九重?!”有长老惊愕出声。
陆明河面色骤变,尚未回神,司华阳已一步踏出,指尖轻点他眉心。
“砰——”
陆明河踉跄后退,竟直接跌落擂台!
满场寂静。
凤麟眯眼:“寒冰诀修至化境,宗主倒是教了个好徒弟。”
司华阳垂眸,淡淡道:“弟子愚钝,仅得宗主皮毛。”
秋月白指尖轻叩玉座,依旧未言。
引渡峰弟子上台,黑袍翻飞,指尖掐诀,地面黑影如蛇缠绕而来。司华阳神色不变,足下轻点,冰霜蔓延,黑影竟被寸寸冻结!
“寒冰克诡术,倒是少见。”台下有人低语。
引渡峰弟子咬牙,猛然咬破指尖,血雾弥漫,化作狰狞鬼面扑来!
司华阳眸光一冷,袖中寒光骤现——一柄冰剑凭空凝成,剑锋横扫,鬼面瞬间溃散!
“你——”引渡峰弟子尚未说完,冰剑已抵在他喉间。
“承让。”司华阳收剑,转身下台。
凤麟再次宣布司华阳获胜,观战席响起零星议论。这位师兄当真厉害,不过入门一年竟有如此悟性。
墨心慈缓步登台,墨色衣袍在风雪中翻飞。他的对手是千机峰弟子周衍,机关傀儡已蓄势待发。
\"请赐教。\"周衍拱手,眼中却带着轻蔑。一个修习木系功法的弟子,在冰天雪地里能有什么作为?
墨心慈没有回礼。他指尖轻抬——
\"轰!\"
擂台突然震颤,数十根带刺藤蔓破冰而出!周衍大惊,操控傀儡斩向藤蔓,却见那些荆棘突然调转方向,死死缠住傀儡关节。
\"咔嚓!\"精铁铸造的傀儡竟被硬生生绞碎!
周衍尚未回神,脖颈忽地一凉——墨心慈不知何时已贴身而至,一柄匕首抵在他咽喉。
全场寂静。
\"......胜者,映雪阁墨心慈。\"凤麟的宣布迟了半拍。
引渡峰大师兄楚江踏上擂台时,袖中暗器已蓄势待发。
\"都说木系功法最惧寒毒。\"楚江冷笑,突然甩出三枚冰魄针,\"让我看看你能躲几......\"
话音戛然而止。
墨心慈的身影消失了。
下一瞬,楚江脚踝剧痛——不知何时生长的藤蔓已缠住他双腿,尖锐木刺扎入经脉。他惨叫跪地,却见墨心慈从自己影子中缓缓现身,剑尖正点在他后心。
\"你......\"楚江瞳孔骤缩,\"这不是木系功法!这是......\"
\"承让。\"墨心慈收剑入鞘,转身时袖口掠过楚江肩头——一枚冰针已悄无声息刺入。
深夜,墨心慈在冰湖边擦拭长剑。剑身映出一双幽绿瞳孔——那是功法反噬的征兆。
\"今日你用了毒。\"
秋月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墨心慈动作未停:\"师祖看错了。\"
雪地上响起脚步声。秋月白的手指突然捏住他下巴,强迫他抬头。月光下,那双瞳孔中的绿芒无所遁形。
\"明日决赛。\"秋月白的声音比冰雪更冷,\"若再让本座看见毒藤......\"
墨心慈突然笑了:\"师祖教我木系功法时,没说过不许淬毒吧?\"
次日清晨,旭日初升,演武场上已是人声鼎沸。五座玄铁擂台在朝阳下泛着冷冽的寒光,其中四座擂台战况胶着,刀光剑影间不时迸发出金石相击的铮鸣。
而最末那座擂台周围,却里三层外三层挤满了观战的弟子,窃窃私语声如潮水拍岸起起伏伏。
\"快看!那是青霄峰的流云剑法!\"
\"天呐,这招'星垂平野'竟能使得如此圆融......\"
人群中不时爆发出阵阵惊呼。但见擂台上那道墨色身影翩若惊鸿,玄铁剑尖挑起的寒芒恰似银河倾泻。
与之对阵的赤袍弟子迅速祭出本命法器,额间已渗出细密汗珠——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场比试的胜负,怕是就要见分晓了。
当墨心慈的剑刺穿最后一名对手的肩膀时,全场哗然。
\"违规!他用毒!\"有长老拍案而起。
凤麟看向秋月白:\"主上,你这弟子......\"
高台之上,秋月白缓缓起身。就在他抬手的瞬间,墨心慈袖口中突然滑落一只桃花簪。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秋月白闪身带着人消失在原地,“墨心慈退出大比。”声音响彻广场,众弟子面面相觑,谁也没敢做声。
寒风裹挟着细雪拍打在映雪阁的窗棂上,墨心慈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膝前躺着那支引发全场寂静的桃花簪。木质簪身上缠绕着细如发丝的血纹,在烛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泽。
\"解释。\"秋月白背对着他,雪白的长发垂落脚踝,声音比极北之地的玄冰还要冷。
墨心慈指尖轻抚过簪尾刻着的微小\"雪\"字,这是他三个月前在藏经阁暗格中偶然发现的。当时这簪子被重重禁制封锁,却对他体内的毒气产生了奇异共鸣。
\"弟子只是好奇,\"墨心慈抬起脸,眼中绿芒若隐若现,\"师祖为何对一支普通发簪如此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