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得知蔺慈安要在兽潮中站队，时栩和花不再都没什么反应，黎雾川却陷入了一种纠结又自闭的状态。
譬如这会，四个人分明点了一大桌子菜，她却只是吃着碗里的白饭，眼神空洞，一看就是神游天外的状态。
时栩不由好笑，给她添了一筷子菜，“阿川，你若是想去城主府通风报信，我们也不介意。”
左右有蔺慈安还有她在，兽潮根本就是胜负已定，翻不出什么浪花。
最多是有了黎雾川的提前预告，有一部分人信了，提前搬离凉城，还能有一线生机。
那日她们俩去到捉妖师的住处，眼前所见堪称骇人听闻。
墙面上几乎全是喷溅而出的血液，斑斑驳驳，有的分明是许久之前的鲜血，而有的，都还未曾干透。
宅内连带着两个捉妖师住的地方都放了大大小小的笼子，关着的尽是些修为低等却开了小部分智，知道修炼的低阶小妖。
小妖们身上血肉模糊，妖丹早就被生挖了出来，伤口流脓溃烂无人去管。
那些皮毛有制符之用的，捉妖师就一小块一小块得割，据它们所说，有需要时，捉妖师才会生割下一小块，打着“新鲜割下制符效果更好”的名头高价卖出。
连皮带毛割掉的地方长出了新的血肉，只可惜，妖丹被剜，没有妖力支撑，它们再也无法生长出新的毛发。
最便宜的散灵散，每日都要被强迫得灌下一大桶。
灌的方式也不是拿碗强喂，而是在每只小妖的口中插入一根空心管，将兑了水的散灵散从空心管中直接灌进去。
桩桩件件，小妖们早已千疮百孔，每日盼着的，大约就是能早一日死去。
时栩能救它们的命，也能治疗它们的伤口，却无法把卖出去的妖丹给它们找回来。
不是每只妖都像蛛离，能拿回被挖走的妖丹。
若只是普通生杀，时栩也不会说什么。
资源争斗，修炼之路本就如此，你争我夺，成王败寇，可这样的手段，实在残忍，亲眼所见，当真是连五脏都能气得发颤。
在山海那边，人修势大，她并不能为妖森出多少气，可都已经来了这里，这口气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即便蔺慈安不参战，时栩也是要将凉城屠个干净的。
黎雾川的目光在蔺慈安与花不再身上打了个转。
奈何白龙忙着干饭，无暇顾及黎雾川的情绪，也懒得顾及，蔺慈安……
忙着伺候白龙，对黎雾川的纠结也毫不在意，淡淡道了一句：“随你。”
黎雾川：……
她无声叹气，再度陷入反复纠结的内耗中。
时栩摇头，大抵也是对黎雾川的拧巴性子有些无可奈何。
“蔺慈安，等会儿我们可以去找剑南春的娘吗，我想吃糕点了。”
从来凉城开始就说要去，结果一直没去上。
花不再想念钟见南的糕点想念得紧，再不让她吃上糕点，她连云霄阙都不想去了，只想打道回府。
“可以的。”蔺慈安笑了下，语气温和，从袖中取出一块帕子递给花不再。
直到擦拭完嘴角，花不再才觑了黎雾川一眼。
她思虑许久，清了清嗓子，吸引了黎雾川的注意后，这才开口：“你是在等我们表示大力支持你去的意思吗？”
黎雾川一怔，才想否认却见花不再抬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
“不必否认，即便你自认没那么想，可你的肢体语言是这么表现出来的，当着我们的面反复纠结，表现你为难的情绪，可惜，我的答案也是一样，你想去就去，即便去了，我们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花不再有时候并不知道为什么她能如此了解人性，可黎雾川潜意识表现出来的弯弯绕绕在她眼中，带着人族特有的虚伪，叫她厌恶。
她起身，掸了掸袖摆，金瞳中带着嘲讽：“你想为人修而战，想去通风报信，这是你的自由，但你别一方面想与我们交好，还天真地想要劝我们几个向善，我和时栩是什么成分你最清楚不过，你与我，与我们，立场从来不同，不参战是你对人族的背叛，同等，不为妖森报仇，是我与时栩对妖森的背叛。”
黎雾川一如既往自私，至少她与时栩从来没强求她站队，她花不再性格再强势，也不过是只对蔺慈安一个人强势，黎雾川却是想摆出这样一副姿态拿捏她与时栩。
太过单纯。
“前辈，我……”黎雾川仍是想为自己辩驳一句，“我没有想要强迫前辈的意思。”
花不再神情冷漠，唇角讥讽勾起，“那就收起你那些扭捏姿态，藏起你的心思，平白看得人生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