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远的手机屏幕亮起——“齐司礼 来电”。
他唇角微勾，慢悠悠地划开接听键，还没开口，电话那头就传来齐司礼冷冽的声音：
“赵明远，别玩脱了。”
赵明远靠在走廊柱子上，指尖轻轻敲着窗台，语气懒散：“怎么，齐老师这是专程打电话来警告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齐司礼的声音压得更低：“今晚宴会上，你提颜川的名字，是想干什么？”
赵明远轻笑：“帮他铺路啊，稀土研究所不是他一直想进的吗？”
“少来。他的计算机领域涉及那么广，你别给他把路走窄了！”齐司礼的声音冷得像冰，“你明知道那些院士背后是谁的人，还敢把颜川扯进来？”
赵明远眸色微沉，但语气依旧漫不经心：“怎么，齐老师这是不信任我的手段？”
“我是不信任你的分寸感。”齐司礼一字一顿，“颜川才多大？你把他推到那群老狐狸面前，是帮他，还是拿他当棋子？”
周身的空气骤然凝滞。
赵明远脸上的笑意淡去，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你觉得我会害他？”
“你不会害他，但你会用他。”齐司礼的声音冷静到近乎残酷，“赵明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你想借颜川搭上科研圈的线，顺便试探那些人对‘赵家未来布局’的态度，对吧？”
赵明远没说话。
电话里只剩下轻微的电流杂音，和两人压抑的呼吸声。
半晌，齐司礼忽然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明远，别把所有人都当棋。”
“颜川那小子……是真心把你当姐夫的。”
“我知道。”他最终低声回应，“……我有分寸。他比咱们想象的聪明！”
齐司礼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淡淡道：“最好如此。”
电话挂断。
院子恢复寂静。
赵明远盯着暗下去的屏幕，忽然自嘲地笑了笑。
——齐司礼这人，有时候真是敏锐得可怕。就是不问我联姻的事情！这么信任我？
远处，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权力与利益的棋局永不落幕。
但此刻，他忽然觉得有些疲惫。
或许……是时候收敛一点了。
至少，别真的玩脱了。
电话挂断后，齐司礼站在落地窗前，手机屏幕渐渐暗下去，映出他微蹙的眉头。
夜色沉沉，窗外的城市灯火如星，繁华却冰冷。
赵明远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以后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可高处风大，站得越久，越容易把真心吹散了。
齐司礼太了解他了。
赵明远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能在商界翻云覆雨，靠的就是那份近乎冷酷的算计。可偏偏……他对颜嫣、对颜川、甚至对自己，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例外”。
可这些“例外”，能维持多久？
当利益和真心冲突的时候，他会怎么选？
齐司礼闭了闭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
……算了。
既然不放心，那就盯紧点。
他拿起外套，转身出门。 正好碰到颜嫣洗漱出来，“这么晚干什么去？”
“去北京看明远”
“你疯了，现在十一点半了。”
齐司礼坚持走，但也妥协只回他和赵明远的别墅，不去北京了。
赵明远回到家时，已是深夜。
别墅里静悄悄的，只有玄关的壁灯还亮着，暖黄的光晕映出一道人影——
齐司礼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酒液在灯光下微微晃动。
赵明远脚步一顿，挑眉：“……大半夜的，在家里喝酒？”
齐司礼抬眸看他，眼神平静：“怕你玩脱了，想去北京盯着你。被颜嫣拦下来，只需我回这。”
赵明远嗤笑一声，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怎么，怕我今晚就把颜川卖了？”
“我怕你把你自己卖了。”齐司礼抿了一口酒，语气淡淡，“赵明远，你今晚在宴会上提颜川，是真想帮他，还是想借他试探科研圈的水有多深？”
赵明远没立刻回答。
他走到酒柜前，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冰块碰撞玻璃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都有。”他最终坦然承认，“但帮他……是真的。”
齐司礼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行，还算诚实。”
他站起身，走到赵明远面前，两人距离近到能闻到彼此身上的酒气。
“明远，”齐司礼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走到高处不容易，但别走到最后……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赵明远眸光微动，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没说话，只是抬手，酒杯轻轻碰了碰齐司礼的杯子。
“叮——”
清脆的碰撞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像是某种无声的承诺。
两人站在阳台上，夜风微凉。
赵明远望着远处的灯火，忽然开口：“……有时候，不是只非黑即白，也会多种参杂在一起。”
齐司礼没看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但颜川那小子……”赵明远顿了顿，嘴角微扬，“他叫我‘姐夫’的时候，倒是挺真诚的。”
齐司礼侧目看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所以，别辜负这份真诚。”
赵明远轻笑，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高处风大，但至少……还有人愿意站在他身边，提醒他别丢了真心。
这样，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