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平康坊,丝竹声漫过三重朱漆门扉。
绿腰娘子斜倚在鎏金凭几上,葱白的指尖轻抚过案几上的青玉碗。碗中翡翠色的鱼汤微微荡漾,雪白的鱼片如新剥的荔枝肉般晶莹剔透。最绝的是汤面上浮着的三枚冰辣椒圈,遇热后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赤红,渐渐化作半透明的琉璃色。
\"诸君请看——\"她突然执起银箸,在琉璃盏沿轻敲三下。
\"叮——\"
清脆的声响中,辣椒圈竟完全融化,在汤面晕开七彩光晕。席间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
\"诸位郎君且看——\"
鎏金案几上,青玉碗中翡翠色的鱼汤微微晃动,雪白的鱼片如花瓣舒展。最绝是汤面浮着的冰辣椒圈,遇热竟渐渐褪去赤红,化作半透明的琉璃色。
\"此乃'金鳞映月',取《酸鱼行》'玉缕'之意。\"**她朱唇轻启,含住一片鱼肉,辣得眼尾飞红时,突然从袖中抖出支银簪——簪头缀着的不是珍珠,而是颗腌制青柠干。
\"此味只应天上有啊!\"
中书舍人王缙拍案而起,酒渍沾湿了孔雀纹锦袍前襟。这位素来以矜持着称的文坛领袖,此刻面颊酡红,显然已灌了三壶梨花春。
\"绿腰娘子,这'金鳞映月'可能佐诗?\"
琵琶女掩唇轻笑,突然从高髻上拔下支银簪。簪头缀着的不是寻常珠玉,而是颗蜜渍青柠干,在烛火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要赋诗,先饮汤。\"她将青柠坠入王缙碗中,\"此物名'诗胆',饮之七步成章。\"
酸香腾起的刹那,王缙突然浑身一震。他抓起狼毫笔,竟在雪白的墙壁上挥毫泼墨:
\"玉碗盛来琥珀光,
冰魂辣破九回肠。
平生不解相思味,
却为酸鱼泪两行。\"
满座文人骚客轰然叫好。中书舍人王缙便醉醺醺地滑到案底——这位刚才为逞强连喝三碗酸汤。
正当满堂喝彩时,异变陡生!
波斯商人骨力罗突然摔碎酒盏,踉跄着跳上案几。这平日最重礼数的胡商,此刻竟扯开绣金腰带,赤脚踏着碗碟跳起胡旋舞。
\"热!热!\"他边舞边撕扯衣领,露出胸口大片的红斑——那分明是冰辣椒过敏的症状!
绿腰娘子眼疾手快,一柄团扇掷向厅角的青铜冰鉴。机关触发,十二枚浸了药酒的冰丸激射而出,精准地落入每个宾客的酸汤碗中。
\"诸君勿慌。\"她柔声道,\"此乃孙真人特制的'寒玉丹',专解辣毒。\"
子时更鼓响起时,这场雅宴已轰动全城。
\"某出千金!\"岭南节度使的家臣拍出满袋珍珠,\"求这酸汤配方!\"
\"我出西域美人十个!\"龟兹王子醉醺醺地嚷道。
绿腰娘子却轻摇团扇,指向厅中那堵题诗的白墙:\"诸位可知,王舍人的墨宝...\"
她突然用银勺刮下一点墙灰,撒入新端上的汤碗:\"才是真正的秘方。\"
众人愕然望去,只见墙灰入汤竟化作金粉,在翡翠汤底勾勒出《酸鱼行》的诗句。原来那墨里掺了忘忧居特制的五味椒粉,遇酸则显形!
五更将尽,曲终人散。
绿腰娘子独坐空厅,指尖蘸着残汤在案上画圈。忽然从袖中取出个锦囊,倒出颗冰蓝色的辣椒籽——正是崔衍昨日悄悄塞给她的\"酬谢\"。
\"望乡啊...怎能不思乡\"她望着窗外渐白的天色,突然轻笑,\"可这长安的酸辣,倒比故乡的甜更叫人断肠。\"
晨风吹动檐角铜铃,惊起几只偷吃鱼骨的白鸽。它们扑棱棱飞向皇城方向,羽翼掠过之处,隐约飘来早朝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