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底翻涌的云雾突然凝成一道漆黑的漩涡，林问天只觉掌心玄珠剧震，整个人如被巨手攥住咽喉般窒息。
下坠的失重感尚未消退，他便重重撞在坚硬的地面上，耳中嗡鸣间听见两声闷哼——是南宫魅影和凌仙仙子也摔在了身侧。
\"咳咳......\"林问天撑着膝盖起身，逆鳞纹路在左眼尾若隐若现。
入目是座残破的青石大殿，墙缝里渗出幽绿荧光，照得四壁符文泛着诡异的青灰。
南宫魅影捂着后腰踉跄站起，血瞳里还凝着未散的惊色；凌仙仙子则半跪在地，指尖正抚过地面一道深凹的刻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这是......\"她突然抬头，声音发颤，\"上古封印阵！
我在《太初真解》里见过图录，这种螺旋状的镇魔纹，是用来封禁大凶之物的！\"
话音未落，大殿深处传来闷雷般的震动。
那震动不是从地面，而是从骨髓里往上涌，林问天的逆鳞纹路瞬间爬满半张脸——这和玄珠记忆里邪神的低语频率，分毫不差。
\"退后。\"他低喝一声，将二女往身后带了半步。
玄珠在掌心发烫，像块烧红的炭，烫得皮肤滋滋作响。
黑雾从大殿尽头的阴影里翻涌而出，先是一团模糊的轮廓，接着逐渐凝出肢体：八臂，蛇尾，眉心竖着第三只闭合的眼。
当那第三只眼\"唰\"地睁开时，林问天的逆鳞纹路突然刺痛——猩红的竖瞳里，竟映出了他自己的倒影。
\"好强的威压......\"南宫魅影的剑在手中发抖，血瞳里的血色被压得几近消散，\"这不是普通的虚影......\"
\"是邪神残魂。\"凌仙仙子的声音发紧，\"封印松动后，它吸收了深渊里的怨气......\"
林问天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逆鳞推演自动运转，三秒后的画面在脑海里闪回：黑雾裹着他的脖子，南宫和凌仙被甩向石壁，而黑雾中心悬浮着一枚黑色晶石，正不断往邪神残魂里输送幽光。
\"核心是那块晶石。\"他咬着牙低语，\"但周围有禁制......\"
\"你们以为能活着离开？\"
阴恻恻的声音像冰锥扎进耳中。
林问天猛地转头，正看见灵虚道长从殿门处缓步走来，道袍一尘不染，拂尘上的铜铃却在轻颤——显然方才的空间裂隙也让他受了伤。
血魔尊跟在他身后，嘴角挂着冷笑，指尖凝着暗红血珠，正是魔教\"血煞钉\"的起手式。
\"暗魔阁耗了三百年，才把这尊邪神的残魂困在封印里。\"灵虚道长的目光扫过林问天掌心的玄珠，\"而你这颗逆鳞血脉催发的幽冥玄珠，恰好是打开封印的钥匙。\"他忽然笑了，\"本想等你们引出残魂再收网，没想到你们自己撞进了笼子。\"
林问天只觉后背发凉。
他终于明白为何玄珠在崖顶时会泛起青黑——那根本不是能量不纯，而是封印松动的邪神在主动吸收玄珠的力量！
\"林郎......\"南宫魅影扯了扯他的衣袖，血瞳里翻涌着从未有过的慌乱，\"我们......\"
\"听我说。\"林问天突然转身，双手按在她肩头。
逆鳞纹路在两人之间流转，他能清楚看见她眼底的恐惧，还有藏在恐惧下的决绝。\"你带凌仙找出口。\"他将玄珠塞进她掌心，\"这珠子现在能镇住空间裂隙，你们沿着墙根的镇魔纹走，找到刻着'离'字的砖——\"
\"不行！\"南宫魅影后退半步，玄珠\"当啷\"掉在地上，\"我不会留你一个人——\"
\"那我们都得死在这里！\"林问天吼道，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破音。
他瞥见凌仙仙子攥着腰间的玉牌，那是仙门的求救符，但此刻大殿里的灵气乱流根本传不出半丝波动。\"邪神要的是玄珠的力量，灵虚要的是活口。\"他弯腰捡起玄珠，塞进南宫手里，\"你带着凌仙，我拖住他们。\"
南宫魅影的血瞳里泛起水雾。
她望着林问天眼下的逆鳞纹路，那纹路已经蔓延到脖颈，像条随时会暴起的毒蛇。
最终她咬了咬嘴唇，将玄珠按进胸口，转身拽住凌仙的手腕：\"跟我来！\"
凌仙仙子临被拽走时回头看了林问天一眼。
那眼神里有感激，有担忧，还有一丝他读不懂的决绝——或许她也意识到，这可能是最后一面。
脚步声在身后渐远。
林问天深吸一口气，将全身灵力提至指尖。
邪神残魂的八臂已经扬起，第三只眼的红光扫过他的头顶；灵虚道长的拂尘展开，十二枚青铜铃泛着冷光；血魔尊的血珠越凝越大，空气里弥漫开铁锈味。
\"来啊。\"林问天咧嘴一笑，逆鳞纹路在脸上爬成狰狞的图案，\"让老子看看，你们到底能有多硬。\"
他的身影化作一道残影，直冲向邪神残魂胸口的黑色晶石。
灵力在掌心凝聚成刺目的金芒，逆鳞推演在脑海中疯狂闪烁——三秒后，晶石表面的禁制会泛起紫芒，那是爆炸的前兆；六秒后，灵虚的拂尘会缠住他的脚踝；九秒后......
\"轰！\"
金芒撞上晶石的瞬间，紫芒如约绽放。
林问天闷哼一声，被气浪掀飞撞在墙上，喉头一甜，血沫溅在青石板上。
但他的视线始终锁着晶石——禁制的光网出现了蛛网状的裂痕。
\"愚蠢！\"灵虚道长的拂尘扫来，铜铃震得他耳膜生疼，\"那晶石和我的命魂相连！\"
林问天擦了擦嘴角的血，逆鳞纹路突然在眼底炸开。
他终于看清了逆鳞推演里最后那帧画面：晶石的最后一道屏障，竟缠绕着灵虚道长的本命气！
\"所以你才追得这么急。\"他摇摇晃晃站起身，笑容里带着血沫，\"怕我毁了晶石，连带着你的命魂也碎成渣？\"
灵虚道长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刚要后退，林问天已经如恶狼般扑来。
逆鳞纹路在两人之间交织成网，林问天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能闻到灵虚道袍上的檀香味里混着的冷汗味，能看见他喉结上下滚动的慌乱——原来这老东西，也会怕。
\"给我死！\"
林问天的指尖刺穿了灵虚道长的左肩。
与此同时，邪神残魂的蛇尾扫来，重重抽在他后背上。
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的手指仍在往灵虚的胸口探——那里，有一团若隐若现的幽光，正是他的命魂。
灵虚道长的拂尘狠狠砸在他后颈。
林问天眼前一黑，几乎要昏过去。
但他咬着牙，逆鳞纹路疯狂运转，将最后一丝灵力灌进指尖。
\"你以为......\"灵虚道长的声音带着颤抖，\"你以为你赢了？\"
林问天抬头，看见邪神残魂的第三只眼正缓缓闭合——晶石上的裂痕，已经蔓延到了中心。
他笑了。
这一笑牵动伤口，疼得他几乎喘不上气。
但他知道，南宫和凌仙应该已经找到出口了；他知道，暗魔阁的计划，至少被他撕了道口子；他知道......
\"老子这把，赌赢了。\"
他的指尖终于触到了那团幽光。
灵虚道长的惨叫声在大殿里炸开，混着邪神残魂的嘶吼，混着晶石碎裂的脆响。
林问天的意识逐渐模糊，最后看见的画面，是灵虚道长惊恐的脸，和他身后正在崩塌的大殿。
逆鳞纹路在他脸上缓缓消退。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两下，越来越慢。
恍惚间，他想起第一次直播蹦极时，观众刷的满屏\"怂货\"。
那时候他咬着牙跳下去，风灌进耳朵里，他对着镜头喊：\"老子从来没怂过！\"
现在，他也没怂。
黑暗笼罩前的最后一刻，他听见远处传来南宫魅影的尖叫。
那声音里带着哭腔，带着绝望，却又带着一丝希望——
\"林郎！\"
林问天的手指在地上蜷了蜷。
他想应一声，想告诉她自己还活着，想告诉她等他回去。
但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的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最后一个念头是：
\"下次......换你们来救我。\"
大殿的穹顶轰然坍塌。
碎石雨里，林问天的身体被埋进瓦砾堆中。
灵虚道长瘫坐在地，捂着胸口的血洞，眼神涣散；邪神残魂的虚影正在消散，黑色晶石的碎片落在林问天手边，泛着幽光。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南宫魅影的身影冲破烟尘，跪在瓦砾前，颤抖的手扒开碎石。
她的血瞳里全是血丝，声音哑得几乎认不出来：\"林郎......林郎你醒醒......\"
林问天的睫毛动了动。
但谁也没注意到，他掌心的玄珠，正发出比之前更亮的金光。
那金光里，隐约能看见一条龙形的虚影，缓缓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