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阎抱着苏夭夭,身后悬浮着承载昏迷李清虚的符箓王座,化作一道流光,稳稳落在青山观的前院之中。
他们的身影刚一出现,就如同在滚油中滴入了冷水,瞬间引爆了早已焦急等待在观内的众人!
“小祖宗!!”
“观主!!”
“主人!您怎么了?!”
原本还算安静的院落瞬间炸开了锅!以几个年轻弟子为首,一大群人呼啦一下全都围了上来,脸上写满了惊恐、担忧和急切。
“小祖宗!您受伤了?!” 一个圆脸的小道士看到陆阎怀中脸色苍白、衣襟还沾着点点血迹的苏夭夭,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想扑上来又不敢,急得原地直跺脚。
“观主!观主您醒醒啊!您别吓我们啊!” 另一个年纪更小的道童看到王座上气息微弱、昏迷不醒的李清虚,直接跪倒在地,抱着王座的边缘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呜……小祖宗您没事吧?观主他……” 更多弟子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哭声、喊声、询问声响成一片,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有几个情绪激动的弟子甚至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抓苏夭夭的衣角,被陆阎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才讪讪地缩回手,但脸上的焦急丝毫未减。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带着压抑哭腔的身影猛地推开人群,噗通一声跪倒在苏夭夭面前,正是柳仙儿。
她一向冰冷苍白的脸上此刻毫无血色,金绿色的竖瞳中充满了深深的自责、内疚和痛苦。
“主人!仙儿罪该万死!” 她的声音不再清越,而是带着剧烈的颤抖和哽咽,
“是仙儿无能!未能保护好观主,未能及时察觉白山观阴谋,累得主人您身受重伤!仙儿辜负了您的信任!请主人重罚!仙儿绝无怨言!”
她说着,重重地将额头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身体因情绪激动而微微发抖。
苏夭夭看着眼前这混乱而充满关切的场面,听着柳仙儿充满愧疚的请罪,心中微微一叹。
她挣扎着想让陆阎放她下来,陆阎却抱得更紧,眉头紧皱,显然不想让她再多耗费一丝力气。
苏夭夭只好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放松,然后目光扫过众人,清了清嗓子。她的声音虽然带着伤后的虚弱,却依旧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都安静。”
简单的三个字,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瞬间让嘈杂的院落安静了下来。所有弟子都眼巴巴地看着她,连哭泣都变成了压抑的抽噎。
“我没事,只是消耗过大,休养几日便好。” 她先是安抚了众人对自己的担忧,然后目光落在跪地不起的柳仙儿身上。
“仙儿,起来。” 苏夭夭的声音放缓了些,“此事错不在你。对方处心积虑,手段阴毒诡异,非你之过。你已尽力,不必过于自责。”
柳仙儿猛地抬头,眼中含泪,还想说什么:“可是主人……”
“没有可是。” 苏夭夭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此事已了,不必再提。你如今要做的,是协助看好青山观,等清虚醒来。”
接着,她看向一众忧心忡忡的弟子,目光最后落在符箓王座上的李清虚身上,提高了些声音道:“至于你们观主……”
所有弟子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虽伤重,但性命无碍,乃不幸中之万幸。” 苏夭夭的话让众人瞬间松了口气,不少人拍着胸口后怕。
她顿了顿,继续道:“而且,此次他因祸得福。” 她自然不会说帝血之事,只是换了个说法,“他在那邪阵之中,机缘巧合融合了一丝特殊的本源之力,待他日后醒来,好生炼化,修为或许还能因之精进不少。所以,不必过于忧心,让他好生静养便是。”
这番话如同定心丸,让所有弟子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原来观主不仅没事,还有机缘?真是老天保佑!小祖宗威武!众人脸上的担忧渐渐被惊喜和后怕取代,气氛缓和了许多。
“都散了吧,各司其职,守好山门。” 苏夭夭挥了挥手,显露出疲态。
弟子们虽然还想多问,但也看出苏夭夭状态不佳,纷纷恭敬地行礼,小心翼翼地抬着承载李清虚的符箓王座,准备送往静室精心照料。人群渐渐散去,只是离开时,不少年轻弟子的目光都偷偷瞟向抱着苏夭夭的陆阎,尤其是他身后那六条无比醒目、慵懒摇曳的雪白狐尾,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好奇,还有一丝……兴奋的窃窃私语。
“看到没看到没!六条尾巴!”
“小祖夫真的是狐狸啊!还是六尾狐仙!”
“怪不得那么厉害!和小祖宗真是天生一对!”
“你刚刚是不是叫他……小祖夫?”
“小祖夫?好像挺合适!”
这些细碎的议论声自然逃不过陆阎和苏夭夭的耳朵。
陆阎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显然对这个称呼颇为受用。
苏夭夭则无奈地瞪了他一眼,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淡淡的红晕。
柳仙儿也缓缓站起身,虽然依旧内疚,但情绪稳定了许多。
她对着苏夭夭和陆阎深深一揖:“仙儿遵命,定会守好青山观。” 说完,也转身去安排事宜了。
见事情交代完毕,陆阎再也忍不住,低头对怀中的苏夭夭柔声道:“宝宝,我们回家。”
苏夭夭也确实疲惫到了极点,顺从地点点头,将头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闭上了眼睛。
陆阎抱紧她,周身空间微微波动,下一瞬,两人的身影便从青山观的前院消失不见。
山水桃岸。
卧室内的空间一阵涟漪,陆阎抱着苏夭夭凭空出现。
他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人儿放在柔软的大床上,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安置稀世珍宝。
他为她脱去鞋袜,盖好锦被,指尖流淌出温和的混沌之力,极其小心地、一点点地梳理着她体内因反噬而紊乱的气息。
苏夭夭闭着眼,感受着那温暖的力量在体内流转,缓解着经脉的抽痛和灵魂深处的疲惫。
她没有拒绝,只是安心地享受着这份无声的呵护。
窗外月色如水,透过窗棂洒落床边,映照着陆阎专注而心疼的侧脸,和他身后那六条无意识地将床榻环绕起来的、毛茸茸的雪白狐尾,有一条还被苏夭夭抱在怀里。
劫波度过,终得片刻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