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漱影身处战局核心,周姓修士虽然被墨予尘消灭了,但这些村民依然棘手。
她广袖一挥,顿时一股寒气卷起,凝成根根锐利冰棱射向那些扭曲扑来的身影。
可那些村民就算身体被刺穿,被钉在地上依然全无痛感,伤口淌出的不是血,而是稠糊恶臭的黏液。
这些人彻底成了伥鬼,连魂都被污了。
墨予尘指尖冥火跳跃,逼开几个近身的村民,恰巧瞥见柳漱影那边寒气森然。
这股冰系灵力波动……他心里咯噔一下,这分明是清观的太阴诀?
她怎么会清观的功法?心念一动,话已出口:“你使得是太阴诀?”
柳漱影广袖再次拂过,又一片冰棱飞射而出钉住几个伥鬼,她清冷地声音传来:“先解决眼前的麻烦再说。”
江羡璃举着桃木剑砍翻几个伥鬼高声喊:“诸位齐心协力,方可破此困局!”
“嘿,小丫头说得对!”
清虚老脸一肃,也不含糊咬破舌尖,一口心头精血洒在在铜钱剑上。
那剑迸发出耀眼金光,剑身急速膨胀竟化作巨剑,带着不可阻挡之势,朝着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百岁寿星” 横扫过去。
一时间金光到处惨叫都发不出,那些伥鬼沾着就化成飞灰。
“无量天尊!今儿个非把你们这些腌臜玩意儿剁干净不可!”清虚老道又是一声大喝。
变就在这时,一点寒芒从角落阴影里钻出直奔清虚道长后心,那是枚淬了毒的细针!
“老道长小心!”
江羡璃反应极快,反手掷出手中桃木剑挡下毒针。
偷袭的是个老妪,她脖子猛地裂开一道缝,一条巨大蜈蚣从里面探出头,口吐人言:“好鲜嫩的身体…… 。”
话音未落,墨予尘身形一闪,一股剑气携带九幽冥火而至,将那蜈蚣连同老妪一并化为灰烬。
柳漱影见状乘胜追击,手中灵力再次凝聚,冰霜化作一只巨大冰凰掠过河面。
冰凰发出凤鸣所过之处温度骤降,那些伥鬼们瞬间被冻结成冰雕。
然而,未等众人松口气,一股远超之前的怨煞之气,猛地从河底深处冲天而起!
只见那股无形的力量横扫而过,那些冻住的冰雕竟被这股怨气硬生生震得粉碎!
墨予尘眼神一凝,手中玄铁剑燃起更盛的幽蓝冥火,他重重劈开河面。
河水被强行分开,冥火如蛟龙入海,顺着劈开的水道直灌河底,将那水底照得一片惨白,隐匿于河底的冤魂们彻底失控。
“别伤害她们,她们才是受害者!”江羡璃看着河底景象,忍不住喊道。
只见周身河水急速旋转,形成巨大漩涡。
她体内的九窍琉璃心不受控制地开始吸纳河水中弥漫的怨气,与此同时,无数惨死之人的记忆碎片针一般刺入她的脑海。
灵溪身着凤冠霞帔,站在河心,周身散发着摄人心魄的气息。
河底积压了百年的怨气,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疯了一样涌进她的魂体。
先前墨予尘在水下施展的九幽黄泉录,此刻竟引动了这股力量,与灵溪产生了共鸣。
九幽冥火在水底燃烧河水在沸腾,映出无数新娘惨死前的景象,一幕幕闪过。
当最后一道少女绝望的虚影融入己身,灵溪终于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啸声,束缚她魂体多年的无形锁链应声崩断!
她积蓄了三十年的怨气,此刻如决堤的洪水一朝爆发,势不可挡。
整条河的水都开始沸腾起来,无数沉在河底的冤魂发出无声的嘶吼,将残存的怨念与力量,毫无保留地渡给了灵溪。
“还不够…… 远远不够!”
灵溪的声音在水波中扭曲回荡,带着无尽的不甘与怨恨。
随着一声巨响,河底祭坛轰然崩塌,下方隐藏的白骨显露出来。
那些失踪的采药人,过路商贾,还有三天前刚被献祭的那个少女……此刻,他们空洞的眼眶齐齐望向灵溪,将死前的仇恨与怨念,尽数灌入她体内。
灵溪的嫁衣无风自动,河底百年来的怨气化作血色嫁纱,缠绕在她周身。
她每踏出一步,脚下河水便泛起层层血浪。
那些被邪物操控的村民,浑身爆出血花,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作森森白骨。
祠堂方向传来地脉崩裂的巨响,似乎是地脉被这股庞大的怨气撼动,那些原本用来镇压冤魂的白骨符文锁链,也一根根断裂,释放出更多被压制的怨念。
“不够…… 还远远不够……”
灵溪垂落的青丝突然暴涨,河水在她周身形成更为巨大的漩涡,历代新娘的怨气化作层层叠叠的猩红嫁衣,覆盖在她那森森白骨之上。
“第一根,还你给我灌下离魂汤。”
灵溪的声音冰冷彻骨,祠堂门口的一直躲藏着暗中操控局势的老村长,被一股无形巨力猛地抓起,他的巨虫头颅,惊恐万状地被拖拽到半空,随即狠狠撞向祠堂!
他重重撞在写着明德惟馨的匾额下方,骨头碎裂声清晰可闻。
紧接着,灵溪手指轻弹,一道阴气凝聚的钢钉破空而出,将惨叫的老村长头颅死死钉在了匾额之上,罪恶的鲜血立时染红了明德惟馨那四个大字。
然而,更骇人的一幕出现了。
老村长干瘪的腹部骤然鼓胀,无数的蛊虫破体而出,转眼间便将他的腹腔啃食殆尽,只留下一个血肉模糊的空洞挂在那匾额下方,死不瞑目。
“第二根,谢你当年替我梳妆画眉。”
灵溪目光冰冷,看向一旁躲在祠堂里的喜婆又是一根桃木钉射出。
喜婆惊恐地瞪大双眼,她手里紧握着的梳子,此刻竟自己调转方向,狠狠插进了她自己的喉咙!
她干枯的头发里,钻出青紫色鬼婴,正是她这些年接生时害死的婴孩冤魂。
那些冰冷的小手,疯了一样撕扯她满是皱纹的老脸,很快就将皮肉啃食殆尽,露出底下黄白色的头骨。
当第七根钢钉落下时,整条河彻底沸腾。
巫月嫁衣上的花朵仿若活了过来,根茎迅速生长,精准地刺入岸边每一个村民的天灵盖。
血莲在他们头顶绽放,花瓣中映照出他们此生犯下的种种罪孽:张老三为了多活几年,亲手把女儿推下河。
李寡妇为了炼制邪门灯油,不知害了多少儿童……一桩桩,一件件,清晰无比。
“现在,该收利息了。”
灵溪抬手,血色的河水在她面前分开,水幕中浮现出她当年被迫大婚那日的场景。
村民们发出绝望的嚎叫,他们发现自己正被无形的力量拖拽着,塞进一口口用来沉新娘的棺材里,棺材盖上,赫然用着他们的血,写着他们的生辰八字。
“砰!砰!砰!”
棺盖合拢,钉死。
窒息的黑暗和死亡将他们彻底吞噬。
眼看这些作恶多端的村民一个个得了报应,清虚老道摸了摸胡子,叹了口气,低声念叨:“唉,报应啊报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无量天尊……”
旁边的明澈看得脸都白了,心里又是解气又是发毛,这场景实在太过骇人。
墨予尘手中剑鞘突然震颤不休,他抬眼望去,只见灵溪身后浮现出上百道受害人的虚影,个个面容悲苦,眼神里却燃烧着与灵溪一般无二的火焰。
“精彩,真是精彩。”
一道阴冷的嗓音毫无征兆地从头顶云层里传下来,瞬间压过了河水里冤魂的嘶吼声。
只见一位黑袍修士踏着一具紫金棺椁,正缓缓从空中飘落。
棺椁上站着一个身着黑袍的修士,面容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下,只能看到苍白的下颌和和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
他袖口处,一个狰狞的尸阴宗印记闪烁着幽光。
“本座豢养三十年的鬼王,就这么让你们给放出来了。”
那修士的声音带着一种令人不舒服的腔调。
“不过也好,省了本座一番手脚。今天这场戏,啧啧,看得本座是真过瘾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