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跟许城区别很大,让他感触颇深。仿佛此地之人,皆历经无数风霜雨雪,但凡能够存活至今的修士,无不历经血与火的洗礼,双手沾满敌人的鲜血。这些人杀气虽浓,见机却快,见他是筑基修士,大都提前避开。
能预知危险,提前防范躲避,是一种生存本能。倘若一年前,他修为低微,没有多少实战经验,此时已是这些人的猎物。此时,他修为大增,通过一次又一次杀戮,身上杀气越来越浓。杀气浓也有好处,让人望而生畏,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是非。
周昭阳九层识台筑成,神念大增,覆盖面积很大,沿途目睹了十余场修士间的残酷争斗,相较于许城的纷争,这些战斗更加直接,野蛮残忍,让他对这个世界的本质有了更深刻的体悟。
让周昭阳觉得奇怪的是,自他进入梦冥界以后,并没有发现其他外来者。他有些疑惑,心道:“难道他们都没入界?或者入界后有安身之处?”
周昭阳搜魂白扬,得知白家一位前辈,在此界娶妻生子,开枝散叶,多少年下来,此界白家已是一个庞然大物。但是,此界白家与旁系亲近,嫡系子弟担心被算计,很少来梦冥界历练。白扬来梦冥界,亦没有去白家的计划,只想利用这里特殊的时间法则,寻找僻静处潜修。
第二天傍晚,他落到地面上,择地打坐,恢复一会儿,放开神念,发现里余外有一座小山,山中有处洞府,洞门开在山涧南侧的悬崖中部,洞府全是凿山而建,位置十分隐蔽,
周遭灵气匮乏,难以引起寻常修士的注意,而周昭阳凭借其超凡的神念,找出此地灵气稀缺的真相——洞府内暗藏聚灵阵。周昭阳放开神念,扩大侦查范围,见附近人烟稀少,没有任何威胁,此洞府是处不错的所在。
他飞到洞府门前,见此处布置了颇为高明的阵法,他的阵法小成,竟然破解不了,一时间束手无策。
大圣见他心焦,传音道:“剑婢阵法造诣很高,你可以跟她学习阵法。”
剑童精通炼器,剑婢精通阵法,周昭阳曾听丹童说过,他以前不爱好阵法,也无人传授,对阵法一向忽视,后来通过模拟,将阵法提升了小成境界,之后束之高阁,不管不顾。
他亲身领略到阵法的威力后,方知‘书到用时方恨少’的道理,召唤剑婢,请她解开阵法,并借机向她讨教阵法之精髓。
剑婢魂体早已恢复,近日吸纳识元,又有进展,魂体浓郁,似能聚虚为实。得益于周昭阳的关照,剑婢对他颇有好感,觉得他如兄弟姐妹般亲切,自然而然地将他小主的身份抛诸脑后。这种感觉很奇妙,周昭阳吃软不吃硬,见剑婢真心对他好,对剑婢更加尊敬,从来不摆少主的架子。
对自己人不吝啬,说话时注重别人的感受,这样的人自然是好人。婢女出身的剑婢,见过大风大浪,深知像周昭阳这般谦逊有礼的小主实属难得,因此凡事都给他留足面子。当他虚心求教阵法时,剑婢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接下来一段时间,周昭阳除了修炼,就是跟剑婢学习阵法,偶尔还接触一下炼器。
炼器非剑婢所长,只能引周昭阳入门,不过炼器与炼丹相通,周昭阳入了门,迷恋上了炼器,不长时间,对炼器的理解就超过了剑婢,剑婢最后授无可授,又拐回到传授阵法上。
不过,无论这个中年人如何,他都不放在眼里。修为高,实力强,才是立足修真界的根本,力量悬殊的情况下,阴谋诡计起不了决定性作用。
“这一次好险,竟然撞在人家的圈套里,好不容易逃出来,先在这里避上几年再说,等风头过去,再出去干一票大的,东山再起。”
眼见洞府近在咫尺,中年人面露喜色,心情放松,步伐也随之放缓。
中年人熟悉此地,来到洞府下方,放出神念,观察四周,确定附近无人,当即御剑上升,直奔洞府大门。到了门前,他取出阵盘接连挥动,片刻后,他不由目瞪口呆。
“不对啊,为什么打不开?”
他放开神念探入其中,发现不对,怒道:“谁改了爷爷洞府的阵法?”
他神念再往内探入,却被阻住,中年人省悟过来,怒喝道:“此乃陆某洞府,谁敢私自抢夺?”
周昭阳见状,晓得此处乃有主之地,自己占了人家的洞府,的确没有道理。只是,他在此地修炼日久,已经习惯,不太愿意挪窝。
周昭发问道:“这洞府你多少灵石买的?”
“什么买不买的,我不卖,你赶快走!”
中年人先前怒火中烧,但仍心存忌惮,生怕洞府内的人修为深不可测。见对方愿意协商,他暗自揣测此人修为或许平平,至多与自己相当,于是语气愈发强硬。
周昭阳叹息一声,收拾一下,准备给人家让出洞府。
中年人见里面的人没搭话,心中底气更足,怒喝道:“还不开门?我轰了!”
说完,运起全身修为,双掌平推。
周昭阳此时已收了阵法,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已决定离去,就没必要给人家添堵。
中年人全力施展修为,双掌猛然推出,一道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起,阵法并未受力,掌力重重击在大门上。
大门猛然敞开,中年人不假思索,一步闯了进来。他抬头看去,正好看见面色平静的周昭阳。
“你凭什么抢……”中年人说到一半,突然停下口来,因为他看不透对方的修为层次,说明对方修为远超自己。他只觉一下子掉进了万丈深渊,浑身哆嗦,内心冰凉!
“糟了,死定了!”
中年人心中哀号,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误会,既然前辈相中了这里,就住在这里好了,当是晚辈孝敬您的礼物。”
中年人拱手施礼,头不敢抬,逃不敢逃。
就在此时,一道轻微的声音响起,一个储物袋悄然落在他脚边。
周昭阳温和地说道:“这个地方,我买下了!”
中年人目睹此景,心知这是索命的理由,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哀声道:“前辈慈悲,是我言语无状,冒犯尊颜!然我罪不该死,望前辈开恩,饶我一命!”
周昭阳愣愣地看着中年人,想不明白这人唱的是哪出戏。
中年人见周昭阳不答话,心中更是惧怕,苦苦哀求:“只求前辈放过小的,我甘愿为奴!”
说完,中年人跪倒在地,不假思索,竟然逼出一滴魂血。
周昭阳这才反应过来,摸了摸鼻子,温和地笑了笑,道:“你这条命保住了,魂血我不要,这个储物袋你收下,用里面的灵石,去给我买一些灵草来。”
中年人如释重负,浑身冷汗湿透,差点瘫在地上,他鼓起勇气,打开储物袋一看,见里面确是灵石,双眼一亮,站起身来,施了一礼,声音也恢复正常,道:“陆虞多谢主上。主上需要什么灵草?”
周昭阳拿出一块玉简,凝结神念在内,抛给中年人。
陆虞神念探察,面露难色:“昔日,我交游广阔,收集这些灵草轻而易举。而今,形势逆转,前几日我遭伏风派暗算,酒楼被夺,手下亦折损大半,境况堪忧……”
说到这里,只见一道目光扫了过来,陆虞感觉全身一震,脑海轰鸣,心道:“筑基高阶修士!至少是筑基中期修士!有此靠山,怕伏风派作甚!”
陆虞脸色阴晴不定,终于下了决断,复又跪倒,誓言铮铮:“方才确有逃逸之念,现在心悦诚服,若背信弃义,必遭天谴!”
周昭阳挥手道:“不用说了,我相信你,你说的伏风派,是何来历?与你有何仇恨?因何结仇?你细细说来。”
陆虞长叹一口气,道:“说起来话长,此地以北三十里,有个镇子,名叫陆家镇,此镇是我先祖创建,多年来,一直由我们陆家管理。十几年前,一群伙号称伏风派门人的修士,到镇中挑战,我们陆家迎战落败。按照战前约定,我们陆家让出了陆家镇,迁去了北方一处山谷。我在陆家镇以南十里,开有一家酒楼,生意极好,不愿随同族人迁移,自个儿留了下来。伏风派抢了陆家镇,无力对外扩展,无人理我,任由我留在那里经营。这些年我赚了一些灵石,遇到一名丹师,帮我炼制了不少丹药,修为渐增,招纳了几名散修,表面做酒楼生意,暗地里还干劫富济贫之事,财力越来越雄厚,实力越来越强。前日,我手下得到一个消息,有一批珍贵货物要从附近路过,尽管护送货物的人不少,但是没有筑基高手坐镇,我不禁萌生了觊觎之念……”
“后来陷入埋伏,手下全被杀死,你自个儿逃了出来,发现酒楼已被人夺去,你无奈之下只好逃到这里。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