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龙宫门口正发呆的时候,就听见一阵警笛声由远及近。
“条子来了!撤!”泽叔当机立断,立马吼道。
所有人瞬间动了起来,那些陌生的面孔展现出极高的专业素养,迅速搀扶起受伤的同伴,有条不紊的朝着预定的撤退路线散去,我们这些人也互相照应,搀扶着受伤的兄弟,迅速隐入龙宫周围错综复杂的小巷深处。
车队在夜色中分散开来,绕开主路,悄无声息的驶离了这片刚刚经历血战的是非之地,车内无人说话,我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昏暗路灯,手臂上的伤口此刻才传来阵阵清晰的刺痛,但心中却有种难以言喻的释放感,虎叔的仇,算是讨回了一点利息。
这一次砸龙宫,事情办得干净利落,而且地点是在周龙的老巢龙宫,并非像上次锦苑那样的敏感地带,整个过程时间短,爆发快,等警察赶到时,主要战斗早已结束,只剩下一个烂摊子,更重要的是,我们成功的将梁城这股嚣张的过江龙打了回去,这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打了打压博书记那帮人的脸。
果然,事后也是风平浪静,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大规模的调查和问责落到帝都头上,据说博书记那边对此结果甚至颇为满意,毕竟,帝都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什么叫强龙不压地头蛇,有效遏制了梁城带来的混乱因素,维护了某种意义上的平衡。
第二天晚上,帝都夜总会如期重新开业。
焕然一新的门头霓虹闪烁,比以往更加璀璨夺目,门前车水马龙,宾客如云,经历过风波,反而让帝都这块招牌更增添了几分传奇色彩,再加上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说李盛辉把市里想要来分一杯羹的梁城和盘踞h县多年的周龙都给赶跑了,吸引了更多看热闹或是慕名而来的人。
泽叔、宝哥、凯哥等人全部到场,白浩、轩哥、辣皮等骨干分子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带着明暗两班人马,严密注视着场内的每一个角落,防备着梁城可能不甘心的反扑。
然而,一夜喧嚣直至凌晨,预想中的捣乱并未发生,场子里的气氛热烈有序,音乐震耳欲聋。
接下来的几天,亦是如此,帝都的生意异常火爆,甚至超过了以往,梁城和周龙如同人间蒸发,在h县彻底失去了踪迹,与他们一起消失的还有那天晚上的那群陌生人,他们来的快走的也快,或许除了泽叔和李盛辉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的人。
办公室里,泽叔的精神比前些日子好了许多,他站在窗前,俯瞰着楼下熙攘的街道和帝都门口络绎不绝的客人,语气带着惯有的自信,对身后的凯哥和我们几个说道:“看到了吗?能赶跑他第一次,就能赶跑他第二次,h县,终究不是他们能随便撒野的地方。”
帝都的生意持续火爆,连带着我们这群人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每天就是玩,这天晚上,凯哥做东,在帝都后街那家我们常去的露天烧烤摊聚上了。
夏末的晚风带着一丝凉爽,吹散了白天的燥热,油腻的小方桌上摆满了烤串,毛豆花生和堆成小山的空啤酒瓶,气氛热烈而融洽,经历了前段日子的紧张和血腥,这样寻常的烟火气显得格外珍贵,大家撸着串,喝着冰镇啤酒,吹牛打屁,仿佛又回到了之前单纯的学生时代。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些微醺,凯哥仰头灌完杯中最后一口酒,把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发出哐当一声脆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他脸上的醉意似乎瞬间消散了些,眼神变得认真起来。
他没急着说话,而是先从随身的黑色手包里掏出一摞用银行封条扎好的百元大钞,厚厚的,看上去大概有五六万的样子,“啪”地一声放在了桌子中间。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摞钱上,说笑打闹声戛然而止。
凯哥用手指点了点那摞钱,目光扫过我们几个:“你们几个,跟了我这么久了,也没拿过一分钱,本来每次出去办事回来都会分钱的,你们比较特殊就没给你们分,过两天马上就开学了,这些钱,你们几个分一分。”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想开口:“凯哥,这...”
凯哥直接摆手打断了我,继续说道:“听我说完,现在周龙被咱们赶跑了,h县暂时消停了,文轩的仇,也算是在周龙身上讨回了一点公道,这段时间,你们也不容易,跟着我们打生打死的,也算是让你们提前感受一下这条路的残酷,回去以后可以好好上学。”
他拿起一根烟点上,深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语气更加坚定:“钱不多,是我个人一点心意,拿着它,回学校好好上学去,别再跟着我们掺和这些烂事了,现在周龙跑了,炙夜那边也没人再去找麻烦,你们就彻底安心读书。”
荣亮挠了挠头:“哥,我们...”
凯哥眼睛一瞪:“你小子最没资格说话,你好好陪凯悦,这不是你该掺和的事,让你们拿着就拿着,这才是正道,难道真想一辈子跟我们一样,在刀口上混饭吃啊?”他这话说得重,我们都沉默了,确实是这条路今天还风光无限的人物,明天可能就进去了,或者残了死了。
看着我们不再反驳,凯哥脸色稍缓,又从那厚厚的钞票旁边,单独拿出一张银行卡,用手指推到坐在他对面的轩哥面前。
凯哥看着轩哥,语气复杂:“这卡里有点钱,不多,但应该够你把炙夜重新收拾一下了,拿着,把炙夜重新开起来。”
轩哥看着桌上的银行卡,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身体往后靠了靠,直接拒绝:“凯哥,这钱我不能要,之前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这次...”
“这次不一样!”凯哥打断他,语气加重:“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听我说,”他身体前倾,盯着轩哥的眼睛:“你不在帝都干了,不代表你就不是我弟弟了,明白吗?炙夜是你自己的心血,也是你这帮兄弟的一个念想,这几个小兔崽子全都是为了它才掺和到这里面来,所以不能就这么倒了。”
轩哥嘴唇动了动,还想说什么。
凯哥没给他机会,用指节敲了敲桌面:“这钱,不是白给你的,炙夜重新开业以后,每个月必须给帝都上供,一分不能少,以后属于帝都旗下的场子了,我这是提前投资,等着你以后给我上供呢。”
凯哥这话说得半真半假,我们也都听出来了,凯哥这是变着法儿地帮轩哥东山再起,什么上供的事我估计就是走个过场。
轩哥看着凯哥不容置疑的眼神,又看了看我们,眼眶微微有些发红,他了解凯哥的脾气,也知道这是凯哥能想到的最好的,最不伤他自尊的帮助方式,他沉默了几秒钟,终于深吸一口气,伸手将那张银行卡紧紧攥在手心里,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凯哥,我明白了!你放心,炙夜一定能重新开起来!以后的份子钱,我按月送到帝都,绝不含糊!”
“好!”凯哥脸上终于露出了畅快的笑容,举起刚刚被倒满的酒杯,“这才像话!来,为了炙夜重新开业,干了!”
“干了!”我们所有人都举起了酒杯,玻璃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混合着烧烤的烟火气,映照着每个人脸上复杂却又充满希望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