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椒房殿的鎏金香炉飘出龙脑香,胡姬身着赤金翟衣,端坐在凤冠下,听着殿外宦官唱喏的尖细嗓音:\"淑妃娘娘晋位 ——\" 殿内的琉璃灯次第亮起,映得她鬓边的玻璃百合簪流光溢彩,那是嬴傒昨夜亲手为她别上的,簪尖的荧光粉在烛火中若隐若现。
\"谢陛下。\" 胡姬俯身叩首,广袖垂下时,袖口的荧光雷纹恰好掠过胡亥的鞋面。少年皇帝伸手搀扶,龙袍上的珍珠流苏扫过她肩头,忽然压低声音:\"皇嫂今日真美,宛如天镜仙子。\"
胡姬心中一凛,面上却泛起娇羞:\"陛下谬赞,臣妾不过凡胎肉体。\" 她注意到胡亥腰间挂着的琉璃香囊,正是她前日所赠,里面装着掺了朱砂的皂角粉,名为 \"辟邪\",实则能让靠近的赵高余党指尖泛红。
册封礼毕,胡亥被宦官催促着去接见西域使臣,临行前特意叮嘱:\"皇嫂好好歇息,朕晚些再来。\" 他的目光落在胡姬隆起的小腹上,嘴角扬起傻笑,全然未察觉她袖中藏着的玻璃碎片。
\"娘娘,\" 春桃关上殿门,立刻换上肃容,\"死士女眷已按计划替换八成侍女,余下的...\"
\"余下的送去织坊,\" 胡姬摘下凤冠,揉着发间被金钗勒出的红痕,\"明日以 ' 触怒天颜 ' 为名。\" 她走到落地玻璃镜前,镜面上的蒙氏雷纹与她腕间的琉璃珠交相辉映,\"温阳殿的郑美人最近常往望楼司送信?\"
\"是。\" 春桃递上密报,竹简边缘用荧光粉画着小旗,\"她的贴身侍女是阎乐旧部,前日送了盒桂花糕给咸阳令。\"
胡姬冷笑,指尖划过镜面,镜面突然映出郑美人的身影 —— 那是嬴傒特制的 \"窥镜\",通过空心玻璃管连接各宫殿。\"告诉公子,\" 她轻声说,\"月食之夜,在望楼司旧址设伏。\"
子夜时分,椒房殿的地砖下传来细碎的响动。胡姬吹灭烛火,月光透过玻璃瓦洒落,照见她跪在青砖前,用玻璃刀轻轻撬动砖缝。三块地砖移开后,露出纵横交错的空心玻璃管,每根管子上都刻着宫殿名,宛如地下的血管。
\"娘娘,这是新制的传声筒。\" 春桃递上一根细长的玻璃管,末端嵌着荧光海螺,\"公子说,对着海螺说话,十里内可清晰听见。\"
胡姬将海螺贴在耳边,远处立刻传来温阳殿的争吵声。郑美人的尖嗓门格外刺耳:\"嬴傒若真成了摄政王,咱们都得死!\" 胡姬握紧玻璃管,指甲几乎掐入掌心,直到听见 \"匈奴骑兵三日抵达\" 的字眼,才示意春桃记下。
\"通知陈武将军,\" 她站起身,整理衣襟,\"明日派天镜骑巡查北境,就说... 本宫夜观星象,有凶兆。\" 她摸出琉璃珠,对着月光转动,珠内 \"傒胡\" 二字忽明忽暗,宛如她此刻的心境 —— 既期待与嬴傒并肩的时刻,又怕这看似稳固的权力楼阁轰然倒塌。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爬上椒房殿的飞檐,胡姬在琉璃镜前梳妆,春桃捧着新制的玻璃护甲为她戴上。护甲贴合指腹,尖端淬着见血封喉的毒,是嬴傒用三个月时间改良的暗器。\"公子说,\" 春桃压低声音,\"今日早朝将公布《废奴令》,请娘娘留意后宫动向。\"
胡姬点头,想起昨夜嬴傒通过传声筒说的话:\"当奴隶开始用玻璃镜照见自己的价值,旧贵族的根基就塌了。\" 她轻抚小腹,腹中的孩子此刻正安稳沉睡,却不知母亲正为他编织一张保护网,用玻璃与权谋,让他将来能在清明的天下成长。
\"娘娘,陛下驾到!\" 宫外传来通报。胡姬立刻换上温柔笑意,转身时,玻璃护甲隐入袖中,唯有指尖的荧光蔻丹在阳光下一闪而过。胡亥跨进殿门,身后跟着两名新选的嫔妃,容貌竟有七分像她。
\"皇嫂看,\" 胡亥拉着其中一名女子的手,\"这是左丞相之女,擅弹箜篌...\"
胡姬听着他絮絮叨叨,目光却落在那女子腰间的玉佩上 —— 狼头纹,与郑美人的一模一样。她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赞:\"陛下好眼光,这姑娘的眉眼,倒像极了臣妾初入宫时。\"
胡亥哈哈大笑,未注意到胡姬袖中滑落的玻璃珠。春桃迅速拾起,珠内 \"傒\" 字对着那女子,竟微微发烫。胡姬忽然按住小腹,露出痛苦神色:\"陛下,臣妾忽然腹痛...\"
\"快传太医!\" 胡亥惊慌失措,胡姬却在被搀扶着躺下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对春桃说:\"去悬镜司,调那女子的户籍。\"
暮色降临时,胡姬独自坐在椒房殿外的玻璃亭中,望着天边的月食。嬴傒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护目镜上还沾着硝烟味,显然刚从望楼司赶来。
\"都解决了。\" 他简短地说,递来一个血渍斑斑的锦囊,\"郑美人与匈奴细作的密信,还有这个。\" 锦囊中掉出一枚狼头戒指,与那女子的玉佩严丝合缝。
胡姬接过戒指,触感冰凉:\"胡亥身边还有多少这样的人?\"
\"不多了。\" 嬴傒摘下护目镜,月光照亮他眼角的新伤,\"等《废奴令》推行,旧贵族自顾不暇,便是我们清君侧的最佳时机。\" 他忽然伸手,替她拂去发间的花瓣,\"怕吗?\"
胡姬摇头,将戒指扔进琉璃灯,火焰腾起瞬间,狼头纹扭曲成灰。\"我只怕...\" 她顿住,摸着小腹,\"只怕孩子将来问起,他的父皇是怎样的人。\"
嬴傒沉默片刻,从袖中取出一块玻璃牌,上面刻着 \"海晏子民\" 四字:\"等他懂事时,大秦已不再有赵高,不再有奴籍,只有用玻璃镜照见的朗朗乾坤。\" 他顿了顿,声音放柔,\"你绣在他襁褓上的荧光丝线,将来会成为指引他的星光。\"
月食渐深,天地陷入短暂的黑暗。胡姬握紧嬴傒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老茧,那是握剑与玻璃刀留下的痕迹。远处,咸阳宫的望楼燃起烽火,那是陈武成功肃清余党的信号。
\"天镜照临了。\" 她轻声说,琉璃珠在两人相触的掌心发出微光。
这一夜,椒房殿的玻璃亭中,两个被命运推上风口浪尖的人,用沉默抵过万语千言。胡姬知道,当黎明到来,她将以淑妃之尊,继续在后宫织就天镜之网,而嬴傒,将在朝堂之上,为大秦斩开一条新生之路。
月光重新洒满大地时,嬴傒已悄然离去。胡姬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摸出袖中的玻璃护甲,尖端的荧光毒粉在晨露中晶莹剔透。她知道,这不是终点,而是更残酷的开始 —— 但只要有彼此,有天镜的光芒,她便无所畏惧。
\"春桃,\" 她站起身,翟衣上的玻璃珠串发出清响,\"明日给各宫送些新制的玻璃胭脂,就说... 本宫要与姐妹们共赏海晏盛景。\"
晨风中,椒房殿的琉璃瓦闪烁如星,胡姬的身影倒映在每一块玻璃上,宛如无数个天镜使者,守护着这即将破晓的大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