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首领伏诛
紫黑色的魔气在天穹下翻涌如沸，每一缕都裹挟着足以撕裂乾坤的暴戾之力。魔族首领悬浮于半空，黑袍猎猎作响，那张被猩红纹路覆盖的脸上凝固着难以置信的惊愕——方才被他视作蝼蚁般碾出的魔气，此刻正以千倍狂暴之势反噬自身，如同数万柄淬毒的利刃从经脉深处轰然炸裂。
“噗——”
一口暗紫色的血雾从他唇间喷涌而出，在空气中蒸腾起刺鼻的腥气。首领踉跄着后退三步，胸前黑袍被撕开狰狞的裂口，露出底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的肌肤。那些曾助他吞噬过百座仙山的魔气，此刻却像最恶毒的诅咒，正贪婪地啃噬着他的本源灵力。
“不可能......”他嘶哑地低吼，利爪般的手指死死攥住心口，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区区人族修士，怎可能撼动本座的魔力......”
话音未落，一道清越如玉石相击的声响自下方传来。洛尘踏在锁灵阵中央的光柱之上，白衣在狂乱的罡风中猎猎翻飞，手中那枚古朴的竹简正散发着温润而威严的金光。竹简边缘雕刻的云纹此刻尽数亮起，仿佛沉睡了万年的上古灵智终于苏醒，无数玄奥繁复的符文正顺着他的指尖流转，在半空交织成璀璨的星河。
“魔族肆虐三界千年，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洛尘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如同冰封千里的寒潭，每一个字都凝结着无数生灵的泣血悲鸣。他手腕轻扬，竹简骤然腾空而起，在天幕下舒展成横贯十里的光卷，那些原本静止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化作千万道金红色的流光，如同归巢的蜂群般朝着魔族首领蜂拥而去。
首领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狂怒取代。他猛地张开双臂，周身瞬间爆发出浓稠如墨的魔气，试图将那些符文吞噬殆尽。然而这一次，金光并未像以往那般消融——符文在接触到魔气的刹那突然绽放出刺目的光芒，如同点燃的神火，竟将那些阴邪的魔气灼烧得滋滋作响。
“嗡——”
千万道符文在首领周身骤然合拢，化作一个巨大的椭圆形光茧。光茧表面流转着上古禁制的纹路，每一寸都蕴含着镇压万邪的至阳之力，将首领死死困在中央。魔气撞击在光茧内壁，发出沉闷如擂鼓的响声，却始终无法撼动这层看似脆弱的屏障分毫。
“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首领在光茧中疯狂地咆哮，猩红的瞳孔因暴怒而布满血丝，“人族小儿，你可知本座曾亲手捏碎过多少像你这样的修士？今日我若身死，整个三界都要为我陪葬！”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歇斯底里的疯狂，利爪在光茧内壁上划出刺耳的刮擦声，留下一道道转瞬即逝的白痕。那些曾经无坚不摧的魔气，此刻在光茧的压制下正以惊人的速度衰弱，首领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灵力正如同决堤的洪水般飞速流逝。
洛尘立于光茧之外，指尖仍在不断凝结新的符文注入光茧：“锁灵阵乃上古圣人以自身神魂铸就，专克阴邪魔物。你越是挣扎，灵力消耗便越快。”他抬眼望向光茧中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语气里听不出丝毫波澜，“千年间被你屠戮的百万生灵，今日总算能得见天日。”
“哈哈哈——”光茧中突然爆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首领的声音里充满了同归于尽的疯狂，“说得好！既然本座难逃一死，那便让这三界陪我共赴黄泉！”
话音未落，他周身的魔气突然开始急速收缩，原本弥漫在光茧中的黑雾正疯狂地朝着他的丹田汇聚，形成一个不断旋转的黑色旋涡。那是自爆灵力的征兆——魔族首领竟打算以自身神魂为引，引爆残存的所有魔力，届时不仅在场的修士会化为飞灰，整个锁灵阵乃至百里之内的生灵都将被这股力量彻底吞噬。
“不好！”洛尘瞳孔骤缩，指尖符文流转的速度瞬间加快，“快加固阵法！”
周围的修士们也意识到了危险，纷纷祭出本命法宝，将灵力源源不断地注入锁灵阵中。然而光茧内的能量波动已经达到了临界点，首领那张被血污覆盖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黑色旋涡的转速越来越快，光茧表面的符文开始剧裂地闪烁，仿佛随时都会崩裂。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玄色身影突然从修士阵列中冲出，如同离弦之箭般扑向那座摇摇欲坠的光茧。
“洛魇！”洛尘失声惊呼，心脏骤然缩紧。
洛魇的黑袍在狂风中凌乱飞舞，那张与洛尘有着七分相似的脸上没有任何犹豫，只有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他体内翻涌的魔气与光茧中的能量产生了强烈的共鸣，黑袍下的肌肤正泛起不正常的青紫色——那是魔气即将失控的征兆。
“兄长，让我来赎罪。”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地传到洛尘耳中。话音未落，洛魇已经扑到了光茧之上，双臂死死抱住那层滚烫的屏障，将自己的身体彻底挡在了光茧与众人之间。
“你疯了！”光茧中的首领发出惊愕的怒吼，“你体内也有魔气，这样做你会和我一起被撕碎的！”
洛魇没有回答，只是闭上了眼睛，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释然的弧度。他猛地催动了体内所有的魔气，那些曾经让他痛苦不堪、被视为耻辱印记的黑暗力量，此刻却成了他最后的武器。玄色的魔气从他周身喷涌而出，与光茧中首领的魔力轰然相撞——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响彻天地，仿佛整个苍穹都被撕裂开来。刺目的白光吞噬了方圆百里的一切，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向四周扩散，所过之处，山石崩裂，云海翻腾。洛尘下意识地祭出护体灵光，却依然被那股力量掀飞出去，重重撞在锁灵阵的光柱上，喉头一阵腥甜。
烟尘如同蘑菇云般冲天而起，遮蔽了整个天空，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焦糊味。幸存的修士们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望着爆炸中心那片被烟尘笼罩的区域，眼中充满了恐惧与茫然。
不知过了多久，狂风终于吹散了漫天烟尘。
众人怔怔地望着前方——那座困住魔族首领的光茧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原地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坑底还残留着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正被锁灵阵的金光逐渐净化。
而洛魇，正半跪在巨坑边缘，黑袍已经被炸裂得褴褛不堪，浑身布满了深可见骨的伤口。他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碎的血沫，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却依然努力地朝着洛尘的方向望去。
洛尘踉跄着冲上前，跪倒在洛魇身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触碰他，却又怕自己的力道会弄疼他。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声哽咽：“阿魇......”
洛魇的嘴角艰难地牵起一抹笑容，血沫顺着唇角不断滑落。他抬起手，想要像小时候那样抚摸洛尘的脸颊，指尖却在距离兄长脸颊寸许的地方停住，再也无力前伸。
“照顾好......三界......”他的声音轻得像一缕青烟，眼神却异常明亮，仿佛穿透了层层时空，看到了千百年后国泰民安的景象。眼中最后一丝执念悄然散去，只剩下彻底的释然。
话音落下的瞬间，洛魇的身体突然化作点点淡金色的星光，如同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缓缓升腾而起。那些星光并未消散，而是如同找到了归宿般，纷纷融入锁灵阵上空那张巨大的光网之中。
原本因爆炸而出现裂痕的光网，在融入这些星光后，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完好，甚至散发出比之前更加璀璨的光芒。无数符文在光网上流转不息，将残存的魔气彻底隔绝在外，整个天地间，终于响起了万物复苏的轻吟。
洛尘跪在原地，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掌心还残留着星光掠过的余温。他望着那张重新变得完整的光网，眼眶不知何时已被泪水浸湿。
远处，幸存的修士们自发地跪了下来，朝着光网的方向深深叩首。他们或许不知道那个玄衣男子的名字，却明白是他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三界的安宁。
风停了，云散了，第一缕阳光终于穿透云层，洒在满目疮痍却已然重获生机的大地上。洛尘缓缓站起身，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望向光网的目光中充满了坚定。
他知道，从今往后，他不仅要守护三界，还要带着阿魇那份释然，好好地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