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宁听着熟悉的男声,背脊微微一僵。
她抬手推开秦休,双眸不悦地看向声音的来源处。
秦休被心上人推开,心中的明明感觉到姜清宁已经在犹豫,他刚要开始发力,结果这一切都被来人破坏了。
荀臣面色难看地望着眼前的一幕,满心满眼的不可置信。
“安平伯,不知道安平伯登门宁阁,可是有何事要商谈?”
姜清宁淡漠地扯了扯嘴角,声音平稳地扯开话题,丝毫不想听他的废话的模样。
荀臣大步上前,站在姜清宁的面前,气的心跳起伏不定,抬手就要抓住她的手腕开口质问。
“姜清宁,你……”
姜清宁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动作,后退一大步,神情之中满是防备的意味。
与此同时,秦休飞快地握住荀臣的手腕,挡在姜清宁的面前,冷漠地直视着他。
“没看到她不愿意让你触碰吗?”
“秦世子这是何意,这如今是本官和姜清宁之间的私事,难不成秦世子也要插入其中吗?”
荀臣脸色阴沉至极,恨不得将眼前的人除之而后快。
他根本没想到自己和姜清宁才和离一月多的时间,就已经被秦休偷了家。
外表风光霁月的权贵,背地里竟然如此的阴险奸诈!
秦休毫不退让,大掌不由分说地加重了力道,荀臣手腕产生巨大的疼痛,让他心中狠狠地惊骇住。
让他一个武将都无法挣脱的力道,秦休到底有多么厉害?
荀臣不敢想这背后,秦休隐藏的真正实力,怪不得这人能够上战场杀敌,他曾经还以为只是秦国公府对他的吹嘘,皇上因为他是贵妃娘娘的亲弟弟才会将其送到战场镀金。
如今看来,他曾经最不屑的权贵子弟,如今爬到这样的位置,恐怕全部都是秦休的真正实力。
这让自傲的荀臣无法接受,心底产生强烈的落差感。
“我说了,你没看到她不愿意吗?更何况你们只是早就和离的陌生人,哪来的私事要解决?”
秦休黑眸深沉,眼底释放出浓重的威压,引得荀臣额头冒出冷汗,一直时间竟然真的僵在原地。
“秦大人说得对,我和安平伯并无私事要谈,安平伯往后若是有事,还请派府中下人前来送上拜帖。”
“不然宁阁的大门不开,我不想见你,只会让安平伯白白跑这一趟。”
姜清宁走到秦休的身旁,淡漠地望着荀臣,说出心底的实话。
荀臣背脊心中惊愕。
他诧异的望着姜清宁,“姜清宁,你就是如此的狠心,想要与我彻底断了瓜葛?”
姜清宁抬眸:“你说错了,自从和离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已经与你断了瓜葛,根本不存在如今想不想的问题。”
“我们之间,早就没了关系。”
荀臣心脏处猛地一疼,他低声质问:“即便是母亲要为我再娶一门继妻,你都毫不在意?”
姜清宁坚定回答:“没错。”
“即便是莫离哭着喊着需要娘亲,即便是他生病了想要见你,你都不愿意再相见吗?”
“没错,所以你往后,不用再因莫离的事情,来找我了。”
“你娶了继妻,莫离就是她的孩子,我最后交给他的道理,全靠他自己去领悟。”
“作为母亲,我做的教的已经足够多了。”
好一句做得已经够多了,荀臣狠狠咬牙,在他的心里,只要荀莫离是姜清宁所出,他就永远都是姜清宁的孩子。
两个人此生无法分割,姜清宁更无法逃离他的身边与掌控。
荀臣此刻怒火中烧,被姜清宁眼中的淡漠与厌恶撕碎自尊,他抬手猛地拽下腰间一直悬挂着的玉佩,手中稍微一用力,碎裂声尖锐地划破凝滞的空气,像一把冰锥狠狠扎进姜清宁的耳膜。
姜清宁眉头微蹙,垂下披风下的双手不自觉地微微握紧,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而后竟然是松了口气一般的解脱之情。
荀臣掌心摊开,那枚曾被他贴身珍藏多年的青鸾衔芝玉佩,此刻已化作几片失去光泽的残骸,狼狈地散落在冷硬的石阶上。
他死死盯着她,眼里的风暴几乎要将人吞噬,声音却像从齿缝里生生磨出来,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嘶哑:
“姜清宁……好!你狠!连莫离、连莫离你都能弃之不顾!我今日才算真正看透你!”
荀臣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淬着毒,裹着被彻底拒绝后的狂怒和绝望。
“你早该意识到此事。”姜清宁背脊挺得笔直,如同一株风雪中绝不折腰的寒竹。
方才那一瞬玉佩碎裂的声音,确实在她心头激起了短暂的、尖锐的刺痛,如同被无形的针狠狠扎了一下。
那是她少女情怀的见证,是曾经交付出去的真心,如今被它的主人亲手摔得粉碎。
然而这痛楚只存在了短短一息,就被更汹涌的冰寒覆盖、冻结。
姜清宁甚至没有低头去看那些碎片一眼,目光平静地掠过荀臣因愤怒而扭曲的脸,那里正一涌的震惊、痛苦、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在她眼中都显得如此可笑。
曾经多少个日夜,她为这张脸上的冷漠或烦躁而辗转反侧,如今,竟激不起她心中半分涟漪。
“安平伯此言差矣。”她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纹,像深秋结了薄冰的湖面。
“弃’之一字,从何谈起?莫离是你荀家的嫡长孙,自有他的祖母、父亲,以及你即将迎娶的继室夫人精心照料。”
“我不过是一个早已出局的外人,何来资格谈‘弃’?安平伯若是无事就请回吧,莫要失了体统,在宁阁门前徒惹人笑。”
“体统?笑柄?”荀臣像是被她话语里的冰冷彻底激疯,猛地向前一步,染着红血丝的双眼几乎要瞪裂,“姜清宁,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那是我和你的儿子,他身上流着你的血,你就真的能……真的把他丢给一个不知根底的女人?你就真的一丝一毫都不再念着他了?”
他的嘶吼在宁阁的门外回荡,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悲怆。
直到此刻,荀臣为自己方才的举动,产生了深深的后悔之情,他后悔方才那么冲动的,就将两人之间仅剩的牵挂悔去。
多年夫妻,姜清宁自然懂他的意思,只是清冷地道了句:“悔之晚矣。”
荀臣后悔又如何,她这么多年从未亏欠过安平伯府,亏欠过荀臣,这一切都是他自讨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