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抗拒的引力漩涡,如同归墟本身张开的巨口,将萧靖与姜毓宁狠狠拽入祭坛深处无边的黑暗!
冰冷、粘稠的河水被瞬间排开,恐怖的吸力撕扯着每一寸血肉与灵魂,视野中只剩下急速旋转、塌陷的墨蓝与幽绿光芒,最后定格在那漩涡核心爆发的、如同暗日般炽烈的暗金光芒,以及光芒深处一闪即逝、被符文锁链缠绕的凤凰虚影轮廓!
绝望的窒息感与空间扭曲的剧痛瞬间淹没了萧靖残存的意识。唯有双臂,如同烧铸在姜毓宁冰冷脆弱的身体上,至死未松。
轰!
仿佛撞破了某种粘稠的屏障,巨大的冲击力让萧靖几乎昏厥。预想中粉身碎骨的剧痛并未传来,反而是一种……失重般的悬浮感?
冰冷刺骨的河水消失了,浓烈的腐烂气息也被隔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带着沉重石质感的……绝对寂静与干燥。
萧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睁开沉重如山的眼皮。
黑暗。依旧是绝对的黑暗。但并非归墟河底那种粘稠、充满死寂的黑暗,而是一种……空旷、虚无、仿佛置身于宇宙洪荒之初的绝对虚空。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方向,甚至连时间和空间的概念都在这里变得模糊。
唯有脚下传来的触感是真实的——冰冷、光滑、坚硬无比,如同某种巨大到无法想象的黑曜石平面。
他下意识地收紧手臂。
姜毓宁还在怀中。冰冷的触感依旧,但那股萦绕不散的、令人窒息的死寂侵蚀之力,似乎被这奇异的虚空隔绝了。她安静地沉睡着,眉心那道暗金竖痕沉寂,心口的烙印也黯淡无光,仿佛之前祭坛深渊中那暗金残片引发的微弱共鸣只是幻觉。
这里……是祭坛内部?那暗金残片所在的空间?
萧靖挣扎着想要坐起,探查四周。然而,就在他试图运转残存力量的瞬间——
“呃啊——!”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灵魂最深处的、混合着极致冰寒与灼烧的剧痛,猛地从他心口那沉寂的玉玺虚影位置爆发出来!这股剧痛远超之前任何一次!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正从他的心脏内部向外疯狂穿刺!又像是有冰冷的刻刀,正在他的灵魂上强行铭刻着什么!
噗!
他猛地喷出一大口粘稠的、泛着暗金色泽的血液!血液并未洒落,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在虚空中悬浮、扭曲,最终化作几缕极其黯淡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暗金流光,挣扎着没入他心口的位置!
随着这几缕流光的没入,他心口沉寂的玉玺虚影,竟极其微弱地……搏动了一下!如同死去的心脏被强行注入了一丝微弱的电流!
但这搏动带来的不是生机,而是更加狂暴的痛苦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而霸道的……**联系感**!
萧靖痛苦地蜷缩起来,意识在剧痛的浪潮中沉浮。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剧痛与玉玺虚影的微弱搏动,并非源自自身!而是……源自这片绝对虚空的深处!源自那将他们吞噬进来的、暗金残片的方向!
仿佛有无数无形的、冰冷的丝线,正从那残片深处延伸出来,无视空间的阻隔,强行刺入他心口沉寂的玉玺虚影,试图将它唤醒、连接,甚至……吞噬融合!
这联系感冰冷而蛮横,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志,如同无形的枷锁,将他与这片虚空深处的某个存在,牢牢捆绑!每一次玉玺虚影的微弱搏动,都伴随着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都在加速着他生命力的流逝!
“不……不能……”萧靖死死咬着牙,牙龈崩裂出血。他试图抗拒这股冰冷的联系,试图切断那无形的丝线,但他残破的力量在这股意志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他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如同凌迟般的痛苦,眼睁睁感受着自己与那未知残片的联系越来越深,如同祭品被拖上献祭的石台。
而就在这时——
“嗯……”
怀中一直沉寂的姜毓宁,突然发出了一声极其痛苦、却又带着某种更深层次挣扎的呻吟!
萧靖猛地低头!
只见姜毓宁眉心那道极淡的暗金竖痕,正在疯狂地闪烁着!不再是之前那种冰冷威严的金芒,而是一种……混乱、挣扎、如同被投入沸水的赤金色泽!竖痕周围的皮肤,甚至开始浮现出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赤红纹路!
与此同时,她心口那枚黯淡的暗金凤凰烙印,也如同被点燃的烙铁,骤然变得滚烫无比!烙印深处,一股纯净、炽烈、却带着不屈怒意的金红涅盘之火,如同被囚禁万载的怒龙,轰然爆发出来!
但这火焰并未扩散,而是被烙印周围一股无形的、冰冷沉重的力量死死压制、扭曲!这股力量……萧靖瞬间辨认出来!正是这片绝对虚空本身弥漫的、那沉重石质感的根源!一种比归墟死寂更加古老、更加纯粹、带着无尽封印与囚禁意志的——**蚀月之力**!
轰——!
姜毓宁的身体内部,仿佛爆发了一场无声的战争!
源自她血脉本源的涅盘之火,狂暴而炽烈,带着焚尽八荒、冲破一切桎梏的意志!
源自她眉心竖痕的冰冷意志,混乱而挣扎,似乎被这蚀月之力刺激,想要强行压制凤凰之火,维持某种冰冷的“秩序”!
而这片虚空无处不在的蚀月之力,则如同最沉重的枷锁,冰冷、霸道、带着绝对的镇压意志,要将她体内所有躁动的力量,连同她本身,彻底禁锢、同化为这永恒囚笼的一部分!
三种恐怖的力量在她濒临崩溃的躯壳内疯狂冲撞、撕扯、湮灭!她的身体在萧靖怀中剧烈地颤抖、痉挛,如同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皮肤表面时而滚烫如烙铁,时而冰冷如玄冰!眉心竖痕的光芒在赤金与暗金之间疯狂切换!心口烙印周围的金红火焰在压制下扭曲、变形,如同被困在无形牢笼中的怒兽!
“毓宁!撑住!”萧靖嘶吼着,想要帮她,却连抬起手臂都做不到。心口那被强行连接的剧痛和玉玺虚影的微弱搏动,如同跗骨之蛆,疯狂消耗着他最后的力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承受这非人的折磨,感受着她生命的火焰在三种力量的绞杀下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就在姜毓宁体内的冲突达到顶点,身体几乎要被彻底撕裂的刹那——
嗡!
这片绝对虚空的深处,那将他们吞噬进来的核心位置,一点纯粹到极致、如同暗夜中唯一星辰的暗金光芒,猛地亮起!
正是那块沉睡的玉玺残片!
残片的光芒并不炽烈,却带着一种穿透一切虚妄、直达本源的煌煌帝威!这光芒瞬间扫过整片虚空!
光芒扫过萧靖的瞬间,他心口那沉寂的玉玺虚影如同受到了最直接的召唤与共鸣,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搏动!一股源自血脉同源的、无法抗拒的吸扯力,猛地作用在他身上!那股联系着他的无形冰冷丝线瞬间变得如同烧红的铁链!
“呃啊——!”萧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身体不受控制地被那股力量狠狠拖拽,朝着虚空深处那暗金光芒的方向飞去!而他怀中的姜毓宁,却被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力量强行剥离!
“不!!!”萧靖目眦欲裂,双手徒劳地在虚空中抓挠,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姜毓宁那痛苦挣扎的身影,在他绝望的视线中迅速变小、远离!
他被那股源自残片的同源之力,如同磁石吸引铁屑般,强行拖离了姜毓宁身边!拖向那未知的暗金核心!
而失去了萧靖怀抱的姜毓宁,身体悬浮在冰冷的虚空中,如同被遗弃的祭品。
虚空深处那无处不在的蚀月之力,失去了萧靖这个“干扰”,瞬间如同找到了唯一的目标,疯狂地朝着她汇聚、挤压!那股沉重石质的囚禁意志,化作无数无形的锁链,缠绕向她的四肢百骸!
眉心竖痕的混乱光芒被这股强大的蚀月之力狠狠压制,光芒迅速黯淡下去,最终化作一道冰冷的暗金纹路,彻底沉寂。
心口烙印周围的金红涅盘之火,失去了萧靖身上微弱玉玺气息的某种无形“支撑”,在蚀月之力的绝对镇压下,也如同被投入冰海的火焰,迅速地缩小、黯淡,最终被强行压回烙印深处,只留下几缕不甘的青烟!
蚀月之力,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她!
姜毓宁剧烈挣扎的身体猛地一僵!所有痛苦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她周身弥漫的炽热与冰冷的气息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死寂的……**石质化**!
从她裸露的指尖开始,皮肤迅速失去所有血色与弹性,呈现出一种冰冷、光滑、毫无生机的灰白色泽,如同最上等的玉石,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这石化的迹象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手背、手臂、脖颈、脸颊……所过之处,生命的活力被彻底剥夺,只留下冰冷的物质。
眉心那道刚刚沉寂的暗金竖痕,在石化蔓延至额头的瞬间,猛地亮起一丝微弱却极其冰冷的金芒!这金芒如同最后的烙印,瞬间融入石化之中,在她光洁的额头中央,形成了一道清晰无比、散发着微弱寒意的暗金色竖痕印记!
心口那枚暗金凤凰烙印,同样被石化覆盖,化作一枚冰冷的、毫无生气的石质浮雕。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悬浮在冰冷虚空中的姜毓宁,彻底化作了一尊栩栩如生、却毫无生命气息的——**石像**!
石像保持着最后挣扎的姿态,眉心暗金竖痕冰冷,心口凤凰烙印死寂。蚀月之力如同无形的棺椁,将她彻底囚禁在这片永恒的虚空之中。
而另一边。
萧靖被那股狂暴的吸扯力狠狠砸落在虚空的核心!
他的面前,并非坚硬的平面,而是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暗金色漩涡!漩涡中心,悬浮着那块引发一切风暴的玉玺残片!
残片约莫巴掌大小,形状并不规则,边缘断裂处流淌着如同熔融暗金般的奇异光泽。它通体散发着古老、威严、至高无上的帝皇气息,但在这气息深处,却缠绕着一丝丝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幽绿色泽!如同最顽固的锈迹,又如跗骨之蛆的诅咒,深深地嵌入这象征气运的碎片之中!
此刻,这块残片正剧烈地震颤着,散发出强烈的渴望与吸扯力!无数道暗金色的能量丝线从残片中延伸而出,如同贪婪的根须,深深地刺入萧靖的胸膛,缠绕在他心口那微弱搏动的玉玺虚影之上!
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残片将一股冰冷、精纯、却带着沉重蚀月气息的力量,强行注入虚影!同时,也从虚影中,贪婪地抽取着萧靖仅存的生命本源和灵魂力量!
融合!它在强行融合萧靖心口的玉玺虚影!更要将他整个人,炼化为承载这块被蚀月之力污染的残片的……容器!
“呃啊啊啊——!”萧靖发出不似人声的痛苦嚎叫!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被疯狂抽取,灵魂正在被冰冷的蚀月意志侵蚀!而心口的玉玺虚影,在这狂暴的融合与污染下,正变得越来越凝实,却也变得越来越冰冷、沉重,散发出与那残片同源的、被污染的帝威!
残片表面的幽绿锈迹,正顺着那些能量丝线,丝丝缕缕地蔓延向他的心口!
他挣扎着,试图抬起手臂去抓挠那近在咫尺的残片,试图打断这致命的融合。但蚀月之力已经通过残片深深侵入他的四肢百骸,身体如同灌满了沉重的铅水,连动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唯有意识,在无边剧痛和蚀月意志的侵蚀下,如同怒海中的孤舟,疯狂挣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滑向冰冷的深渊。
冰冷、死寂的虚空中,两幅静止的画面,构成了最残酷的囚笼。
一尊栩栩如生的石像,凝固着最后的痛苦与挣扎,眉心烙印着冰冷的暗金竖痕,心口封存着死寂的凤凰烙印。
一个濒死的男人,被无数暗金丝线钉在虚空漩涡前,心口一块被幽绿锈迹污染的残片正贪婪地吞噬着他的生命,将冰冷的蚀月意志强行灌入他残破的躯壳。
蚀月囚凰,以玉为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