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古时候啊,秦始皇平定了六国,统一了天下,这天下的东西南北都是他赢家的了。可这皇帝啊,心气儿高,看着南边那茫茫的山川,心里头就想着怎么把这些地儿也收进自己的口袋里。
这天,秦始皇坐在大殿上,看着地图上那片叫“百越”的地方,眉头拧成了疙瘩。百越这地方,山连着山,水接着水,瘴气弥漫,蛇虫遍地,中原的兵马到了那儿,就跟瞎子摸象似的,找不着北。秦始皇想着想着,忽然一拍桌子:“来人!传任嚣!”
任嚣是谁?那是秦始皇手下的一员猛将,膀大腰圆,虎背熊腰,打仗是把好手。可任嚣一听要去打百越,心里也直打鼓。他见过从南边逃回来的兵,一个个面黄肌瘦,身上长疮,说那儿的山会吃人,水会要命。
任嚣跪在殿下,秦始皇走下龙椅,亲手扶起他:“任将军,朕知此行艰难,特赐你一件宝物。”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件东西,用黄绸包着。
任嚣接过,揭开黄绸一看,竟是一条乌黑发亮的鞭子,鞭身不知什么材质,非金非铁,非木非革,入手沉甸甸的,隐隐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寒气。
“此乃赶山鞭。”秦始皇压低声音,“乃朕集天下术士,炼七七四十九日而成。你持此鞭,对山而挥,山便会移动,为你让路。”
任嚣瞪大了眼,将信将疑。可皇命难违,他只得叩头谢恩,领了五万精兵,带着那条神鞭,浩浩荡荡往南边去了。
这一路啊,果然艰难。刚过五岭,就遇上了麻烦。眼前一座大山拦住了去路,山势陡峭,猿猴难攀。任嚣想起怀中的赶山鞭,取出来握在手里,深吸一口气,对着大山猛地一抽!
“啪”的一声脆响,鞭声在山谷间回荡。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所有人都惊呆了——那大山竟真的颤动起来,山石滚滚,尘土飞扬,整座山像活了一样,缓缓向旁移动,硬生生让出一条道来!
将士们欢呼雀跃,任嚣心中大喜,这下可好办了!于是,他带着兵马,一路走,一路挥鞭赶山。那些巍峨的山岭,在他鞭下如同听话的牛羊,乖乖让路。
可这赶山鞭用多了,任嚣发现个蹊跷事:每赶一座山,他就觉得心神疲惫一分,像是被抽走了什么似的。而且那些被赶动的山,山上的树木枯死,鸟兽绝迹,溪水断流,竟成了一座座死山!
任嚣心里不安,但皇命在身,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这一日,大军来到一处风景绝美之地,只见一座山形似莲花,层层叠叠,花开五瓣,山间云雾缭绕,宛如仙境。当地人告诉任嚣,此山名曰“莲花山”,乃百越之地的灵山。
任嚣望着莲花山,心中犹豫。这山太美,毁了可惜。可若不赶开此山,大军便无法通过。他思来想去,还是举起了赶山鞭。
“将军且慢!”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突然从山中走出,拦在任嚣马前,“此山乃天地灵气所钟,山中有山神守护,万万动不得啊!”
任嚣停下鞭子:“老丈,我奉皇命南下,此山挡路,不得不为。”
老者摇头叹息:“将军,你可知这赶山鞭的来历?此鞭看似助你,实则在吸你精血,伤你性命啊!你看那些被赶过的山,可还有半分生机?”
任嚣心头一震,想起连日来的疲惫,想起那些死气沉沉的山峦,冷汗涔涔而下。
就在此时,莲花山突然霞光万道,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山中传来:“任嚣!你可知罪?!”
任嚣抬头一看,只见莲花山顶,一位身穿五彩霞衣的神人显现,面目威严,正是莲花山神。
山神怒道:“你持那邪鞭,毁我山川,伤我生灵,今日定不饶你!”
任嚣慌忙下马,躬身施礼:“山神息怒!在下奉命行事,身不由己啊!”
山神冷笑:“好个身不由己!你且看看,那些被你赶过的山上,可还有活物?那赶山鞭乃秦始皇聚天下怨气炼成,每挥一鞭,便损你三年阳寿,伤百里地脉!你已挥鞭十八次,命不久矣!”
任嚣大惊,细算之下,果然已挥鞭十八次。他忽然觉得胸口发闷,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山神见他面有悔意,语气稍缓:“念你本是忠良,受人蒙蔽,本神给你指条明路。你将那邪鞭丢弃,在此山中修行三年,或可挽回性命,修复地脉。”
任嚣犹豫不决。若丢弃赶山鞭,如何向秦始皇交代?若不丢弃,自己性命难保,还要继续祸害这大好河山。
正当他左右为难之际,军中副将王平突然上前,低声道:“将军,那秦始皇暴虐无道,用这等邪物害你性命,你还为他卖命作甚?不如依山神所言,弃了此鞭,保全性命要紧!”
任嚣看看手中乌黑的赶山鞭,又看看那巍峨秀丽的莲花山,终于长叹一声:“罢!罢!罢!”
他高举赶山鞭,用尽全身力气,对着莲花山猛地一抽!但这一鞭,不是要赶山,而是要将神鞭毁去!
“啪!”鞭声震天动地,莲花山剧烈震动,五瓣莲峰竟被这一鞭抽得花瓣四散,碎石纷飞。而那条赶山鞭,也在这一击之下,寸寸断裂,化为一道黑烟,钻入地下不见了。
任嚣一口鲜血喷出,栽倒在地。王平连忙扶起他,只见任嚣面如金纸,气若游丝。
山神见状,摇头叹息:“你最终还是用了这一鞭。也罢,那邪鞭已毁,你且在山中养伤吧。”
任嚣在莲花山中休养,这一住就是三年。三年间,他目睹莲花山的变化——那被抽散的花瓣,化作了一座座小山,散布在莲花山周围,形成了奇特的地貌。而赶山鞭消失的地方,竟长出一棵奇特的树苗,三年便长成参天大树,树干乌黑如铁,刀砍不入,斧劈不伤,人称“铁木”。
三年后,任嚣身体康复,却再无心征战。他遣散了部众,只留少数愿意跟随的,在莲花山下定居下来,与当地越人和睦相处,教他们耕种、纺织、读书识字。
至于秦始皇,久等任嚣不归,又派人南下寻找。来人只见莲花山奇景,听闻赶山鞭化铁的传说,回去禀报。秦始皇大怒,正要发兵,却突然暴病而亡,大秦帝国不久便土崩瓦解。
话分两头,再说那赶山鞭所化的铁木,在地下越埋越深,成了莲花山的一宝。当地人传说,这铁木有灵性,能镇山安地。每逢地动山摇,只要摸摸铁木所在的地面,便能安定心神。
又过了许多年,到了唐朝时候,有个云游和尚路过莲花山,见此地灵气充沛,便在半山腰建了座小庙,这就是后来莲花山寺庙的雏形。和尚听闻铁木传说,便在铁木生长处建了一座塔,取名“镇山塔”,说是要镇住那赶山鞭的残余邪气。
说来也怪,自那以后,莲花山一带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而那棵铁木,虽然埋在地下看不见,但地面上总有一处地方,冬暖夏凉,寸草不生。有好奇者往下挖,挖到三丈深,便见乌黑如铁的木头,再往下挖,却怎么也挖不动了。
最奇的是,每逢农历三月初三,莲花山庙会的时候,夜半时分,若有人靠近铁木所在的地方,便能听到地下隐隐有鞭声回响,像是那赶山鞭在不甘地嘶鸣。老人们说,这是赶山鞭的魂魄未散,还在想着赶山呢。
不过,这鞭声并不吓人,反而有种苍凉的古意。有那胆大的年轻人,三月初三夜里,带着酒菜到铁木处,席地而坐,饮酒听鞭。据说,听过这鞭声的人,往后做事都会顺顺利利,因为有山神保佑呢。
再说那任嚣的后人,一直在莲花山下繁衍,成了当地大族。他们世代守护着铁木的秘密,不让外人随意挖掘。族中长老说,那铁木是神物,也是凶物,挖出来会惊动地脉,惹来灾祸。
直到如今,莲花山成了风景名胜,游人如织。导游们指着那些散落的小山,说那是莲花山的花瓣;指着镇山塔,说下面埋着秦始皇的赶山鞭。游客们听了,啧啧称奇,却不知这传说背后,有多少无奈与悔恨。
只有当地最老的老人,在夏夜乘凉时,还会摇着蒲扇,给围坐的孩童讲起这个古老的故事。故事的最后,老人总会叹口气,说:
“这世上啊,有些东西看着是宝,实则是祸。就像那赶山鞭,能移山填海,多厉害!可用了它,伤的是自己的命,毁的是天地的根。所以啊,人得有敬畏之心,对山,对水,对天地万物,都得敬着。不然,再厉害的本事,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孩子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抬头望着夜色中莲花山朦胧的轮廓,仿佛能听到地下隐隐传来的鞭声,悠远而苍凉,诉说着那段被遗忘的往事。
而那棵铁木,依旧静静地埋在地下,如同一个沉睡的巨人,守护着这座曾被一鞭抽散花瓣的灵山,岁岁年年,直到永远。
这就是赶山鞭的传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信不信由你。反正莲花山还在那儿,花瓣似的山峰还在那儿,镇山塔也还在那儿。你若去了,不妨也听听,地下是不是真有鞭声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