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予欢快步回到办公室,立刻拨通了谢廷川部队的电话。
这次不是谢廷川接的,接的是通讯员,说谢团长正在开会。
沈予欢说明有紧急事情,通讯员不敢耽搁,马上就去汇报了。
会议室里,谢廷川正和几位领导讨论工作,见通讯员进来低声耳语,他神色一凛,随即起身向与会领导致歉:“各位领导,实在抱歉,我有点急事需要立刻处理。”
“有急事就快去,”李鸿信体谅地挥了挥手。
谢廷川大步流星地走出会议室。
“我们继续,”李鸿信对众人说道。
谢廷川回到办公室,拿起听筒,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媳妇?怎么了?”
通讯员只说沈予欢有急事,他担心是她出了什么事。
“是我,”沈予欢应道,“我这边有件急事想请你帮忙。”
谢廷川闻言,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什么事?”
“你还记得我的病人马春凤吧?就是我那个肝癌晚期的病人,烈士郑优良的妻子,之前她跟着她婆婆来京市看病,把两个孩子托付给了哥哥嫂子照顾。可那对兄嫂虐待孩子,甚至还想把孩子卖掉!两个孩子好不容易逃出来,一路找到京市,晕倒在我们医院门口,刚被抢救过来……”沈予欢将两个孩子的不幸遭遇,以及他们舅舅舅妈的恶行,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谢廷川的眉头越皱越紧。
沈予欢甚至能透过听筒,听到他逐渐沉重的呼吸声,感受到那股压抑的怒气。
沈予欢继续说道:“……现在警方这边都很愤慨,但这是跨地区案件,京市这边协调他们老家警方,手续上会比较周折,如果军方能出具证明,走军地联合通道,事情会顺利很多,你这边能帮忙协调吗?”
“可以!”谢廷川直接说:“我马上去打报告,向上头申请协调函。”
“好,太好了,”沈予欢舒了一口气。
……挂断电话,沈予欢思忖片刻,又转身回到了马春凤的病房。
两个孩子已经躺在加设的小床上睡着了,手背上还打着点滴。
郑母和马春凤守在床边,相对无言,气氛十分低落。
她们看到沈予欢进来,赶忙起身:“沈医生——”
“嘘!”沈予欢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睡着了?”
“嗯。”郑母和马春凤轻声应着,嗓音还带着哽咽。
沈予欢看到她们的眼睛都是红肿的,显然刚刚又痛哭过一场。
马春凤的眼睛更是肿得像核桃,一边是她的亲骨肉,另一边是她的兄嫂……孩子被至亲之人如此虐待,这打击对她而言,无疑是最大的。
迎着沈予欢关切的目光,郑母和马春凤的眼泪又忍不住滚落下来。
郑母抹着泪,恨声道:“真是畜生啊!我打死也想不到他们能对孩子下这种毒手……”
“都怪我……”马春凤泣不成声,满是自责。
她丈夫跟公公陆续去世后,他们家的条件一落千丈,没有家底,她还生病,而小龙跟小凤两个半大的孩子,正是最花钱的时候……
他们家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是累赘。
所以她们要来京市看病,几乎没有亲戚朋友愿意接手帮忙照顾两个孩子。
她跟郑母就想着她哥嫂欠自家不少钱跟人情,这才把孩子托付过去,本指望他们用照顾孩子的辛苦抵掉部分债务,万万没想到……
“这哪能怪你,当时决定把孩子送过去的人是我,”郑母连忙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他们受了那么多苦,差点被卖掉,好不容易逃出来……可我非但没好好安慰,起初情急之下还想责骂他们……”马春凤想到这儿,心就揪得更痛了。
“我何尝不是?”郑母看着床上在睡梦中仍不安稳的孩子,内心也充满了愧疚。
“……”婆媳俩又开始小声抽泣起来。
沈予欢叹了口气,麻绳专挑细处断:“人心难测,有时候伤你最深的,往往是最亲的人,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重要的是让作恶的人付出代价。”
“对!”郑母和马春凤一边落泪,一边用力点头。
郑母含着泪望向沈予欢:“沈医生,您给谢团长打过电话了吧?他怎么说?”
“他说会立刻办理,最快明天,最晚后天,公安同志就能拿到文件出发去抓人。”
马春凤一听说要去抓人,猛地抬起头,紧紧攥着手,激动地问道:“什么时候去?我也要回去!”
她要亲自回去,问问她那狼心狗肺的兄嫂,怎么能忍心这样对待她的孩子!他们到底还是不是人!
“不,你不能去,”沈予欢阻止道,“你的身体经不起长途颠簸,必须好好静养。”
回去面对那样的场面,情绪激动之下,难保不出意外。
“对,春凤你别去,我去!”郑母立刻附和,语气坚决,“我去质问他们,凭什么这么糟践我的孙子孙女!”
马春凤还想争取,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是颓然地垂下头,把话咽了回去。
她还是别去添乱了。
“对了,我店里的工作还没跟老板请假呢,”郑母想起自己的工作。
她今天本是抽空来看望春凤,打算稍后就去店里,没想到遇上孙子孙女来了,工作就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没请假,不知道齐泽兰他们会不会着急。
“没事,我这就下班了,回家顺路去店里跟齐姐说一声,让她别担心,您就安心在这里照顾孩子吧,”沈予欢温言安抚。
“好,好,那麻烦沈医生你了,帮我跟泽兰说清楚,”郑母连声道谢。
她此刻确实无法分身,也不想分心,只想好好守着两个可怜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