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巷道，带着一丝凉意。
林月瑛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脸色不太好看，方才那股神识的扫荡，让她心有余悸。
“怎么样？”
李风灵上前一步，扶住她。
“差点就回不来了。”
林月瑛吐出一口气，心跳还没完全平复，
“三楼那个家伙，神识强度很不对劲，绝对是掌控巅峰，甚至半只脚已经踏入了超凡之境。要不是我跑得快，现在已经被串在屋顶上当风铃了。”
龙茵撇了撇嘴，难得没有出言嘲讽。
她也感觉到了那股一闪即逝的恐怖气息，知道林月瑛说的不是假话。
“我看到了账本，黑色的封皮，上面记录着‘星纹石’和‘血精石’的交易。”
林月瑛压低声音，
“但没来得及拓印。”
“打草惊蛇了。”
李风灵看向灯火通明的四海商会，眉头紧锁，
“今晚他们必然会加强戒备，再想潜入，难如登天。”
“那怎么办？就这么算了？”
龙茵有些不甘心。
“当然不能算了。”
李风灵摇了摇头。
“既然暗的不行，我们就来明的。”
……
第二天，日上三竿。
四海商会内依旧是人来人往，一片繁忙。
李风灵四人换上了神武院核心弟子的服饰，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她们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商会管事的注意。
一名八字胡的中年管事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哎哟，几位神武院的天骄大驾光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不知几位仙子想看点什么？丹药、法器、还是灵材，小店应有尽有！”
“随便看看。”
李风灵淡淡地回了一句，便带着三人在商会里闲逛起来。
龙茵装模作样地拿起一柄火系长剑，掂了掂，一脸嫌弃：
“就这？下品宝器？也好意思摆出来卖。”
管事脸上的笑容一僵，但还是陪着笑脸：
“仙子好眼力，这……这是给普通修士准备的。楼上有更好的，几位若是有兴趣，小的这就带你们上去？”
“不必了。”
李风灵拦住了他，目光在商会内看似随意地扫过。
伙计们热情周到，客人络绎不绝，账房先生算盘打得飞快，护卫们站得笔直，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正常得毫无破绽。
可越是这样，李风灵的心就越沉。
昨夜那名掌控巅峰的强者，气息完全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整个商会，就像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将所有不该暴露的东西，都完美地隐藏了起来。
逛了一圈，毫无收获。
四人走出商会，汇合在街角的茶摊。
“妈的，跟个铁王八一样，无处下嘴！”
龙茵烦躁地灌了一口凉茶。
“对方很谨慎，我们一进去，恐怕就有几十双眼睛盯着了。”
林月瑛用茶杯盖撇着浮沫，
“想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找出东西，不可能。”
苏瑶小声说：“我们只剩下两天时间了。”
气氛陷入了僵局。
“等。”李风灵看着对面的鎏金牌匾，只说了一个字。
“等？”龙茵不解，“等到什么时候？三天后我们拿不出证据，院长那边怎么交代？”
“狐狸再狡猾，总要露出尾巴。”
李风灵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他们越是这样严防死守，就说明他们越心虚。我们就在这儿盯着，我不信他们能一直当缩头乌龟。”
第二天，四人轮流在四海商会附近盯梢。
白天，商会依旧车水马龙，一派繁荣。
夜晚，商会大门紧闭，戒备森严，再无半点动静。
时间一点点流逝，很快，就到了第三天的夜里，也是赵无痕给出的最后期限。
夜色渐深，连街上的野狗都找地方睡了。
子时已过，青木城的街道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更夫的梆子声在远处回荡。
“不行了，眼皮子都打架了。”
龙茵靠在墙角，打了个哈欠，
“我看他们是不会有动静了，我们还是回去吧，明天直接跟院长说，我们搞不定。”
林月瑛也有些泄气：“这家伙，属乌龟的吗？真能忍。”
连一直沉默的苏瑶，眼中也流露出一丝失望。
李风灵没有说话，她依旧死死盯着商会的后门，像一尊望夫石。
就在众人耐心即将告罄，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
“吱呀——”
一声轻微的门轴转动声，在死寂的夜里格外清晰。
四人的精神同时一振！
只见四海商会紧闭的后门，悄悄开了一道缝。
一个贼眉鼠眼、身材瘦小的中年男人，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用布包裹起来的长条状物体，鬼鬼祟祟地探出头，左右张望了一番。
确认无人后，他才像老鼠一样溜了出来，贴着墙根，一溜烟地钻进了旁边的巷子里。
“跟上！”
李风灵一声低喝，四道身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那人修为不高，不过精通后期的样子，一路上慌不择路，专挑阴暗的小路走，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跟了四位“大神”。
最终，他在一处偏僻的死胡同里停了下来，似乎想在这里歇口气。
“动手。”李风灵对林月瑛使了个眼色。
林月瑛心领神会，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她活动了一下手腕，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那瘦小男人正靠着墙大喘气，忽然，一阵阴冷的风从他脖子后面吹过。
“嘻嘻嘻……”
一阵诡异的笑声在他耳边响起，媚中带邪，让人毛骨悚然。
男人浑身一僵，脖子像生了锈一样，一点点地转了过去。
只见一个身段妖娆的红衣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后。
她半边脸掩在阴影里，露出的那只桃花眼，此刻却闪烁着妖异的红光，指甲上涂着鲜红的蔻丹，正慢条斯理地刮着墙皮，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
“小哥哥，三更半夜的，抱着个宝贝要去哪儿啊？”
林月瑛的声音又娇又媚，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
“你……你是什么人？”
男人吓得魂不附体，说话都结巴了。
“我？”
林月瑛掩嘴一笑，笑声在空旷的巷子里回荡，
“我啊，是个喜欢在晚上出来……收东西的人。”
她伸出手指，指了指男人怀里的包裹：“你怀里那个东西，看起来就不错。是自己乖乖交出来呢，还是……让我把它从你怀里掏出来？”
“妖……邪修！”
男人脸色煞白，两腿一软，差点直接跪下。
他只是个小小的账房，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别……别杀我！仙子饶命！饶命啊！”
男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怀里的包裹也掉在了地上，露出里面一本厚厚的黑色账册。
“哦？这是什么？”林月瑛挑了挑眉，隔空一抓，那本账册便飞到了她手里。
“仙子！这……这就是一本普通的账本，不值钱的！您要钱我给，我把所有的钱都给您！”
男人哭丧着脸，就差抱住林月瑛的大腿了。
“普通的账本？”
林月瑛翻开账册，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让她眼神一凝，嘴角的笑意却更浓了，
“这账本，可比你的命值钱多了。说吧，偷偷摸摸把它带出来，想干什么？”
在死亡的威胁和林月瑛“专业”的恐吓下，这个名叫钱有德的账房先生，心理防线瞬间崩溃，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
原来，就在昨晚李风灵她们潜入后，商会高层震怒，下令彻查。
今天更是突然通知，两天后，雷家本家会派人下来，核对四海商会近三年的所有账目。
钱有德这几年利用职务之便，私下贪墨了不少钱财，做了许多假账。
他怕这次被查出来，自己小命不保，便想着趁夜深人静，将记录着真实交易的这本“黑账”偷出来，换上一本自己伪造过的，以此蒙混过关。
听完他的话，巷子口的李风灵、龙茵和苏瑶面面相觑，表情都有些古怪。
搞了半天，她们费尽心机想偷的东西，竟然被一个贪污犯自己给送了出来。
这算什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林月瑛掂了掂手里的黑账，看向地上抖如筛糠的钱有德，笑得花枝乱颤。
“算你运气好，今天本姑娘心情不错。”
她话音一落，手刀在那钱有德的后颈轻轻一砍。
钱有德眼一翻，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
林月瑛拿着账本，得意洋洋地走到李风灵面前，像献宝一样递了过去。
“搞定。风灵，看看吧，这可是咱们的‘大功臣’。”
有时候，东西往往来的那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