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谭话里试探的意味,温照月不是没听出来,虽然她有点不舒服,这点不舒服来自于她作为下位者的自尊心,自己竟然被当成了随意的人,或者说对方并没有因为她是汤加橙的朋友而在男女问题上对她抱有敬而远之的尊重,但是她很会收拾这种心情——拜托,她这么好看又可爱,谁感兴趣都很正常好嘛?
既然和他们的接触程度已经超过她的预期,那么关于对方的试探,她一律装瞎,没心没肺地逢场作戏顺坡下驴,态度很明确,管你来不来,反正我不往。
午餐是黄灿请厨子来家里准备的家宴,这一顿饭涵盖了感谢,聚会和暖房。饭后大家继续坐在餐桌前聊天,期间温照月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是爷爷来电,于是她起身走到阳台去接。
“喂,爷爷。”
温照月用的是方言,电话那头温维中的声音传来:“珠珠,还在京城是不是?”
温照月乖巧道:“嗯,下周日才回来,爷爷你有事吗?”
温维中笑呵呵地说:“没什么事情,就打电话问问你,吃饭没有?”
“吃了。”
“京城天气怎么样?”
“白天有点热,晚上凉快。”
“哦,好,你搬家的事情怎么样啦?”
温照月除了买华着九号投资,还另外买了一套自住的房子,主要是离爷爷近,而且靠近老城区,生活更便利。今年五月装修完毕,通风了一个夏天,还做了全屋除甲醛。最近益城依然很热,温照月打算趁着这个天气继续通通风,她上大学以后一个人住在姑姑的一套空房子里,来京城之前东西已经打包得差不多,就等回去以后开始搬家。
“都准备好了,等我回来就开始。”
“好,那你注意安全哈。”
“好,爷爷你也注意身体哈。”
应徐驰坐的位置恰好背对阳台门,温照月打电话的内容他一字不落都听到了,益城城区的人方言口音不重,说慢的时候听起来和普通话差不多,温照月说的话他听懂无压力,心想,原来益城话温柔起来是这样的。
反正展文君作为益城人,他从来没听她这么温柔过,他妈是暴龙。
温照月在阳台上挂了电话,顺手回了几条微信,她拿着手机一边看一边推开玻璃门往屋里走,差点迎上来的许松柏撞了个满怀。
“松哥。”
温照月叫了一声,许松柏递给她两张票:“阿雷给你的,说是昨天的赔罪。”
温照月接过,是这周五周董在水城演唱会的内场第一排票,找黄牛买一张五位数起,阿雷这个名字在温照月脑海里过了一遍,没对上号,但随后她想到了昨天替那个白t男买单的男人,猜测应该是他。
温照月毫无负担地接受了:“谢啦,我周日回益城,刚好可以看了再走。”
她将票收起来,顺嘴问了一句:“松哥你去吗?”
许松柏笑着点了下头:“去,你问问橙子去不去,到时候我们坐高铁一起走。”
身后蓦地响起一声:“去哪?”
温照月回头,见应徐驰一手向后靠在椅背上,正偏头看向她们。
她冲应徐驰晃了晃手里的票:“松哥请我看周董演唱会,你要不要一起去?”
应徐驰略带探究的目光在她手里的票上沉了沉,说:“去。”
“那你自己买票,我就两张,要给橙子一张。”
温照月扔下这一句就去客厅了,应徐驰望着她的背影一阵无语,他也没说要她的票啊,跑那么快干什么,搞得他要抢她票一样。他扭头回来,对上许松柏似笑非笑的眼睛。
许松柏手插裤兜,悠悠道:“阿雷给的,说是为昨天晚上的事给小温赔罪,你要想去的话,我让他再弄一张票来。”
应徐驰冷哼一声:“她没报警抓阿雷表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帮你省了个麻烦,你就给弄人一张票?”
许松柏笑了下:“当然是我全包。”
他拉开应徐驰旁边的椅子坐下,长腿一抻,感叹道:“说实话,我对她挺刮目相看的,以为是挺小女生的性格,没想到这么大气。”
应徐驰想到昨天晚上温照月处理问题的方式,冷静又睿智,既没有打扰其他人的兴致,还大度地给所有人留了体面,他很欣赏她这种行事方式。
如果昨天她大闹一场要报警,应徐驰也觉得没毛病,但阿雷的父亲是沿海某人口大县的书记,许家因为项目原因和其有长期的接触,真的报警,对许松柏来说多少是个麻烦。
温照月未必看出了阿雷的背景,但她确实如许松柏所说,是个大气的人,应徐驰不由得想起秦谭对她的点评:甜辣妹。
他忽然烟瘾犯了,掏出烟盒冲许松柏示意,许松柏会心,和应徐驰一同起身去了阳台。
“当家的滋味如何?”
许松柏接过应徐驰的烟,动作斯文地点燃,两人聊起了公事,许松柏揶揄应徐驰:“以后公开场合见面,要叫你一声小应总了。”
应徐驰淡淡道:“还行吧。”
许松柏双手撑在阳台石栏上,而应徐驰则是背靠着,两人抽烟的姿态随意,却因为优越的气质而让吞云吐雾的痞相看起来也很优雅。
“什么时候进集团?”
“不出意外,先在地产公司待三年。”
“进了集团什么职务?”
“副总。”
许松柏听了,也淡淡一笑,笑容中却藏着暗暗的讽刺。
“可惜了,我没有能和我一起分担的亲兄弟。”
应徐驰略略看他一眼,抽了一口烟,再开口时神情变得正色:“荷城那块地,你真的想好了?”
许松柏眼神落寞却坚决:“想好了,下个月底我会去一趟港城见我舅父。”
应徐驰便不再追问什么:“弘江公司股份代持的手续已经准备好了,套了几层,易昌水不会查到。现在弘江一直是负债的状态,等你这边做好准备,泓江就会适时破产,到时候一份价值千亿的评估报告会送到易昌水面前。”
许松柏微垂眼眸,凝视着夹在指尖的烟头,沉默良久,他道:“谢了。”
应徐驰抬手将烟凑到唇边,吸了一口后嗤出一声操:“谢你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