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丽米热则翻阅着文件上的每一个细节,眉头终于舒展:“程序上没问题,专家组的意见很明确,接下来就是等待省级审批。一旦通过,老城区就真的能保住。”
林砚站起身,望向窗外熙攘的老街。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林砚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门口。
果然,一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正等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神情冷峻。
“林先生,我是赵总委托的律师。”男人递出一份材料,“我们收到了您提交的资料,其中部分历史照片被用作‘拆迁破坏文化遗产’的证据。赵总认为,这构成了对他的恶意诽谤,并造成了商业信誉损失。”
空气瞬间凝固。
阿依夏上前一步,怒道:“你们明明是要强拆老建筑,现在反倒告别人诽谤?!”
律师不为所动,只是将文件递到林砚面前:“赵总要求公开道歉并赔偿名誉损失共计五百万元。”
林砚没有接那份诉状,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他心中明白,这一战才刚刚开始。
不是和一栋楼、一段墙的战斗,而是与资本、权力,甚至是偏见之间的较量。
他接过诉状,语气平静而坚定:“我会应诉。”
律师点头离开后,阿依夏气愤地拍桌:“他们这是怕了!怕你真把老城区保下来!”
古丽米热皱眉:“但诉讼会拖延时间,如果评审流程被打断……”
“那就更不能让他们得逞。”林砚目光如炬,“我们要把这件事公之于众。”
夜幕降临,茶馆内灯火昏黄。
林砚坐在案前,笔尖悬停在纸上,良久才写下第一句:
“这不是一场关于旧屋的争执,而是一场关于记忆的守护。当我们选择遗忘过去时,未来也将无所依托。”
夜色深沉,茶馆的灯火在喀什老城中摇曳着微光。
林砚坐在木桌前,手指轻敲桌面,眉头紧锁。
诉状静静地躺在桌上,像一张无声的挑战书。
“不能坐以待毙。”他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却坚定,“赵明远想靠法律手段拖垮我们,我们就用事实反击。”
古丽米热、艾山和阿依夏围坐在茶馆一角,气氛凝重。
“我们要重新梳理所有证据,不能有任何疏漏。”古丽米热翻看着资料,语调冷静,“尤其是那些历史照片,必须确认出处,避免被他们抓到把柄。”
“不仅如此。”林砚站起身,眼神扫过三人,“我打算对整个老城区进行一次全面复查。任何可能被遗漏的历史痕迹——墙砖、门楣、壁画、甚至地基——都要记录下来。如果赵明远要打官司,我们就让他输得无话可说。”
阿依夏点头:“我认识几个懂古建的老匠人,可以帮忙辨认年代。”
艾山沉默地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我可以带你们去看几处没人注意的角落。”
夜风从窗外吹来,带着一丝凉意,也吹散了茶馆里的压抑气息。
当最后一盏灯熄灭,林砚独自一人走在老巷深处。
月光洒落在斑驳的土墙上,映出岁月的痕迹。
他的脚步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座沉睡的城市。
忽然,一处破败院落的墙根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堵几乎被藤蔓遮蔽的旧墙,墙角处隐约露出一抹色彩。
他蹲下身,轻轻拂去泥土与尘灰,一支随身携带的小刷子小心地清理着表面。
渐渐地,一个图案浮现在眼前——一队商队正在沙漠边缘穿行,骆驼背上驮着货物,远处是巍峨的天山。
林砚屏住呼吸,心跳不由加快。这分明是一幅清代晚期的彩绘壁画!
他连忙拿出手机拍照,并迅速记下位置信息。
这不是普通的壁画,而是喀什老城真实存在的文化印记,足以证明这片土地的历史价值。
次日清晨,阳光洒落在茶馆门前。
林砚早早等在巷口,见古丽米热背着测绘仪器走来。
“你昨晚真的找到了壁画?”她一边调试设备一边问。
“亲眼所见。”林砚点头,“而且保存完好,题材也很重要。”
两人来到那个废弃院落。
古丽米热架起三维扫描仪,细致地对壁画进行数字化建档。
她的动作熟练而专注,不时低声惊叹:“这种笔法,明显是清代晚期的风格……你看这个骆驼的线条,还有服饰细节,简直太完整了!”
林砚站在一旁,心中满是激动。
他知道这是继修复茶馆之后,又一个重要发现。
“这份材料一旦提交给评审委员会,我们的保护申请将更具说服力。”古丽米热一边整理数据一边说道。
林砚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
他已经开始计划下一步行动:将壁画纳入整体保护方案,并邀请专家前来鉴定,为后续的法律诉讼提供有力支撑。
正当两人准备离开时,阿依夏匆匆赶来,脸上带着几分焦急。
“林砚,刘志刚那边有消息了吗?”
林砚摇头:“还没联系上,他在局里开会。”
“赵明远那边呢?”
“还在等他们的进一步动作。”林砚顿了顿,“但我们已经掌握了主动权。”
阿依夏松了口气,嘴角浮现一丝笑意:“你说得对。这一战,我们不会输。”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艾山喘着气冲进院子,脸色苍白。
“不好了!”他声音沙哑,“帕提古丽家……他们正在连夜拆除祖屋!”
空气仿佛瞬间冻结。
林砚猛地抬头,眼神骤然变得锐利:“什么?为什么?谁批准的?”
艾山摇头:“没人通知我们,是邻居听到动静报信的。他们说是开发商的人来了,直接砸了门……”
林砚的心猛地一沉。
赵明远的反击,已经开始了。
“走!”他果断下令,几人匆匆上车,朝帕提古丽家疾驰而去。
抵达现场时,推土机已轰鸣作响,尘土飞扬。
几名施工工人正挥动铁锤,敲打着一面斑驳的老墙。
帕提古丽站在门口,脸色复杂,似有不舍,但更多的是无奈与焦躁。
林砚快步上前,挡在门前。
“帕提古丽姐,你不能这么做!这房子是你爷爷奶奶留下的,它不只是砖瓦,更是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