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不肯下山，执意躲在山洞里。
柚柠只能上牙磕着下牙，哆哆嗦嗦地陪着。
“那些人能送你回家，你跟着我干什么。”女人丝毫不领情，一张大黑脸对着柚柠，瞪圆了眼睛。
“你刚刚，流血，我怕你出事。”柚柠被吼了还有点委屈，“我担心你。”
她不会弯弯绕绕地说话，总直来直去的，很多时候会让一个正常的成年人觉得肉麻。
太冷了，柚柠忍不住又往女人身边蹭蹭，“贴着吧，贴着暖和。”
女人不情不愿地将她搂近怀里，“现在我不流血了，你怎么不走？”
柚柠瞅了眼外面比女人脸还黑的天，又苦恼了，“我害怕啊。”
“万一又丢了，没人像你一样捡我回家，就糟了。”
女人难得没训她，而是伸手睨了捏她的脸，“嗯，这么可爱又漂亮的，是够糟糕的。”
柚柠的脸都被冻得快没知觉了，这会女人使劲儿一掐，整张脸都疼了起来。
她往旁边躲了躲，“阿姨，你怎么那么怕警察？你是坏蛋吗？”
柚柠多的不懂，但知道警察的天职就是抓坏蛋，那害怕警察的人估计也是坏蛋。
“嘶。”女人又按住她掐了一把，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高兴，笑了起来，“我要是坏蛋，你早就被我卖掉换大米了。”
柚柠转着滚圆的眼睛想了想，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两人不知在乌漆墨黑的半山腰待到几点，女人才带柚柠回家，一路小心谨慎，观察好一会周围已经没人了才进门。
可警察既然已经找到这里，说不定其他人也回来，说不定周默川也会来。
就像上次被带回柚家一样，柚柠总觉得周默川会来找她。
想到这她就有些高兴，躲在被子里傻笑。
可又一想，找到她之后肯定又要催她去离婚，她又开始叹气。
“阿姨，我可能要被接走了。”她半是伤心半是期待的说。
“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女人睡意浓重地问。
柚柠乖乖闭了会嘴巴，过会还是没忍住，“我走了，你怎么办呢？”
女人怔了怔，原本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过会才没好气的说，“我还不至于要一个小傻子操心。”
“这里没人陪你说话呢。”柚柠学着周默川的样子，抬手拍了拍女人的头顶，好像在安慰对方不要伤心。
女人翻了个身，背对着她，瞳仁在月光下闪着一层薄薄的水光。
柚柠也跟着翻了个身，从身后抱住女人，用圆圆的脸蛋蹭女人的背。
女人虽然总是涂个大黑脸，不温柔也不爱干净，可她很喜欢女人，喜欢女人身上的味道。
“我不需要人陪。”女人抹了把眼睛，“习惯了。”
柚柠沉默了一会，忽然说，“我可富了。”
女人跟不上她跳跃的思维，愣了一下。
“杜可说我的卡上有好多个达不溜。”柚柠有些兴奋的说，“我给你买手机吧，你寂寞了，就打给我。”
女人在黑暗中沉默许久，转向柚柠那一边将人抱进怀里，捋着柚柠后脑勺，没再说话了。
柚柠还是头一次被人这样抱着，简直舒服的想哼唧一声。
女人粗糙的掌心一下一下拍在她后脑上，柚柠很快就睡着了。
她还做了梦，迷迷糊糊地喊了女人一声，“妈妈。”然后又往女人怀里拱了拱。
那晚女人一夜没睡，眼眶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隔天又有人来敲门，女人估摸着也该有人来接柚柠回家了。
小姑娘虽然有些傻傻的，但一看就被养得很好，细皮嫩肉的，是好人家的姑娘。
女人悄悄起身从早就留好的后门离开，趴在墙边听着那些陌生人的动静。
这会也不怕自己暴露了，她想看着柚柠被安全的带走。
哪知那些敲门的人喊了两声就没了动静，紧接着女人就听到门锁被硬生生踹开的动静。
她的房门早就破败不堪，随着不堪重负的一声吱呀，啪地一声摔在地上。
女人立刻意识到不对劲，连忙进屋，拉起柚柠就跑。
那些男人她们不认得，可看穿衣打扮，像是附近的村民。
离这间房最近的村民也有五六公里的路，怎么特意找到这来？
女人拉着柚柠一路跑，身后那群拎着锄头铁锹的人就一路追。
“大婶，我们也不想惹事。”跑了不知多久，其中一个秃头的胖子停下来喊，“你把那个小姑娘给我们，我们就不追了。”
“是啊，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把那个小姑娘给我们，我们给你钱。”另一个高个男人伸出无根手指头，“五百！”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抬头一看，两人已经快跑没影了。
他们在找人之前就赶了五六公里的路，这会喘的厉害，但不敢休息太久。
“哎！得快点追，要不钱都得给人家还回去。”胖男人说。
“要还你还，我可不还。”高个男人赶紧说，“天上掉的馅饼，吃进肚子还有吐出来的道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又跑起来，追得更为卖力。
“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女人问。
柚柠跑的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得罪人。
女人的脚踝上还有伤，本就没好好处理过，裤腿磨着伤口又开始流血，柚柠一看顿时急了，一分神脚被绊了一下，两人前后摔在地上。
冬天的田地硬得吓人，柚柠手肘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没事，吧。”她急慌慌的去检查女人，忽然想到什么，推女人，“他们找我，你走。”
说完就要松开女人回去。
女人一把拉住她，“你傻不傻！你一个小姑娘，那些大老爷们把你抓走谁知道会干什么！”
“这不像城里，真出事了，警察都救不了你。”女人把她往前推，“你快走，我拦着他们。”
女人见她还愣着，连呵斥带吓唬，说她再不走，就要被那些人切成一块一块肉拿去喂猪狗。
柚柠吓的小脸苍白，刚刚那一跤摔破了衣裳，手还沾着女人的血，看上去格外狼狈。
说话间，三五个男人已经追到跟前，他们的目的是柚柠，直接无视掉旁边干瘦苍老的女人，直接朝柚柠扑了过去。
“她家人已经报警了，昨天警察还来了，你们抓她干什么？！”
女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从地上搬起一大块冻硬的土块，挥舞着朝那些男人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