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轲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何钰的音容笑貌，以及那张青涩的面庞。
他伸出手，颤抖的抚摸着何冀的脸，何冀顿了顿，他站起来躲开了魏轲的手。
魏轲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掌，终于回神，他看着何冀，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当孤看到你的那一瞬间，孤以为是他回来了，但是孤错了，你们始终是不一样的，他永远都不会用这种眼光看着孤，你不是他……”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放我离开？”
何翼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垂下眼帘，他的眼底满是复杂。
魏轲沉默片刻，他站起来，锐利的眸子盯着何冀，霎那间，他又变回了曾经那个万妖敬仰的妖王陛下。
“你是孤认为他还没有死的唯一途径。”
何冀猛地抬眸，他看着魏轲，眼底满是惊愕：“……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魏轲突兀的笑了起来，他双手抱胸：“孤不会放任你离开的。”
何冀惊恐的后退着，直到靠近门口才停了下来，他死死地瞪着魏轲，声音颤抖的说道：“魏轲，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为什么和他那么像吗？何钰他是我哥哥！”
魏轲的身体微微僵硬，神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他的眸子里满是震惊，震惊之余还有些许了然。
他不是没怀疑过，只是他并不想让现在的生活改变。
何冀深吸一口气，眼眶通红，强忍住声音里哽咽说道：“我和哥哥并蒂双生，他说过会成长起来保护我的，可是他却一直没有消息，结果我现在才知道他已经死了，还是为了救你，为了救一个我最恨的人！”
何翼说话的时候，语气激动，他的拳头攥紧，身躯微微颤抖，他感觉自己浑身发冷。
他的身体僵硬，一股从未有过的绝望从脚底传遍全身。
“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你毁了我的哥哥，毁了我的梦想，你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毁了我跟哥哥，我恨你，恨不得你去死……”
何翼的声音很轻，但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般插在魏轲的心上。
“孤……对不起你们。”
魏轲的心脏像是被无形的大锤狠狠击打了一下，他低下头，声音有些嘶哑。
何翼愣怔了片刻，他抬眸，眼底闪烁着泪花：“你说什么？”
魏轲抿了抿嘴唇，声音平静的说道：“孤说，孤对不起你们，所以……孤可以偿命，孤死后，记得让魏闫来管理妖族，他会是个不错的帝王。”
魏轲缓缓闭上双眼，何翼一个人握着手中的长剑愣愣的站在原地，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
他瞪着已经闭上双眼坦然等死的魏轲，缓缓举起长剑，架在了魏轲的脖颈上。
魏轲感受着脖颈上冰冷的触感，突然感觉自己像是解脱了一般，虽然舍不得自己的子民，但这样也好，何冀说的对，他早就该死了，他该去找属于他自己的小花妖了。
就在长剑即将划破喉咙魏轲的刹那，何冀猛地将长剑丢在地上，双手颤抖着捂住脸。
魏轲听到长剑落地的声音，睁开双眼，何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不能死，哥哥说了你不能死……”
魏轲看着何翼，眼底带着不明的情绪，他轻叹一口气：“何冀，你怎么想的？”
何翼抬头，眼底满是挣扎：“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魏轲看着何翼痛苦的表情，突然感觉自己是真的做错了，他因为自己不敢相信何钰的死而毁了小花妖的亲弟弟……
“柒，带他去休息，给他处理一下伤口。”
魏轲的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便出现在两人面前，他看着何冀，声音冷漠而淡然：“请。”
魏轲顿了顿又加了一句：“通知下去，他的禁令解了吧。”
“遵命，陛下。”柒拱手行礼，随后带着何冀转身走向门外。
魏轲坐回椅子上，他拿起桌子上的酒壶，倒了一杯酒，仰头喝下。
酒入腹腔，火辣的感觉瞬间涌遍全身。
“咳咳咳……”魏轲猛地呛了几声，他的眼圈泛红，他的视线渐渐模糊，脑海中，仿佛又回忆起了何钰那张柔和的脸，那是魏轲一辈子都忘不掉的画面，何钰总是对魏轲温柔宠溺。
“小花妖……”
魏轲放下酒壶，喃喃的喊着那个名字，他的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胸口，这里空空的，仿佛有一块石头压着，让他喘不过气来。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
——
魏轲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他躺在床上，房间内只开着一盏灯，昏黄的灯光洒在魏轲的身上，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魏轲的脑袋疼的厉害，他缓缓坐起身，揉了揉胀痛的额角，他掀开被子下床，刚穿上鞋，就听到窗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随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魏轲，中毒了还喝酒，生怕自己死不成了？”
魏轲的身体微微僵住，他抬头看向门口的人。
那人一身张扬的红袍，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刺目，他靠在门边，风姿绰约，那双赤眸狭长而深邃，此时正弯弯地挑起，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他。
他的脸庞精致而俊美，嘴角噙着若隐若现的笑意，看上去像极了一朵长满荆棘的蔷薇。
魏轲一顿，随即坐在桌旁给自己倒了杯水：“怪不得当初那第三城的盛瑶死活都要嫁给你，顾玄夜，你还真是个祸水。”
顾玄夜耸了耸肩，他慢条斯理的走进屋内，一屁股坐在魏轲对面的椅子上；“提她做什么，神界都没了。”
“也是，她可是被你那所谓的弟弟杀了给一株水仙渡仙骨呢。”
顾玄夜轻笑，他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提那么久远的事做什么，你和那只小花妖怎么办呢？”
魏轲垂着头，他伸手捏着自己的眉心，声音闷闷的：“孤不清楚，毕竟是孤做的决定害了他……”
顾玄夜看着魏轲，没有继续讲话。
魏轲沉默片刻，站起身来：“孤去看看他。”
某处宫殿。
何冀看着面前不请自来的男人，他的神色有点复杂：“你来做什么？”
魏轲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进去，他的视线落在何冀的脸上，声音沙哑：“孤……”
何冀看着他欲言又止的表情，皱了皱眉头：“你想说什么？”
魏轲犹豫片刻，开口道：“对不起。”
何冀闻言微微一怔，他盯着魏轲的眼睛，半晌才开口：“你不用再道歉了，我想要的并不是这个。”
魏轲沉默片刻，他开口道：“孤知道，所以……你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