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棚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但那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混合着河底淤泥、腐朽冥器、劣质线香和某种更深层怨念的邪异恶臭,几乎凝成实质,扑面而来!
寒江雪超常的灵觉瞬间捕捉到,窝棚深处,一个佝偻干瘦的身影正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喉咙里发出惊恐的“嗬嗬”声——正是哑巴洪!
然而,几乎就在他破墙而入的同一时刻,窝棚那扇破烂的前门也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
数名漕帮精锐手持利刃,冲了进来,与从后墙闯入的寒江雪等人正好撞个对脸!
“杀!”没有任何废话,双方瞬间短兵相接!狭小的空间内,刀光闪烁,怒吼与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
桌椅杂物被撞得粉碎,瓶瓶罐罐噼里啪啦地碎裂,各种奇形怪状的“货物”散落一地。
寒江雪目标明确,直扑角落的哑巴洪!两名漕帮刀手试图拦截,刀锋凌厉劈来!
寒江雪身形如鬼魅般一晃,避开刀锋,左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一名刀手的手腕,用力一扭!
“咔嚓!”
“啊!”那刀手手腕折断,惨叫着刀已脱手。
寒江雪夺过钢刀,反手一撩,架开另一人的劈砍,顺势一脚踹在其小腹上!那人闷哼一声,倒飞出去,撞在墙上。
眼看就要抓住哑巴洪,突然,窝棚顶部传来一声轻响,一道黑影如同蝙蝠般倒吊而下,手中一对短叉直刺寒江雪头顶!竟是早已埋伏在上面的杀手!
危机时刻,寒江雪临危不乱,身体猛地向后一仰,手中钢刀向上疾撩!
“铛!”火星四溅!挡住了短叉,但那巨大的冲击力也让他手臂微微一麻。
就在这时,哑巴洪似乎被这近在咫尺的厮杀彻底吓破了胆,发出一声尖锐的怪叫,连滚带爬地扑向窝棚最深处那堆堆积如山的破烂深处,手脚并用地疯狂扒拉着什么。
“想跑?!”一名漕帮头目模样的人厉喝一声,挥刀逼退一名衙役,也扑向哑巴洪。
窝棚内空间太小,人挤人,瞬间乱作一团!寒江雪被那使短叉的杀手和另外两人缠住,一时无法脱身。
张猛等人听到里面巨大的动静,试图从正门强攻进来,却被外面的漕帮人马死死挡住,厮杀声从里到外响成一片!
“找到了!在这里!”那名扑向哑巴洪的漕帮头目突然发出一声惊喜的厉喝!
只见哑巴洪从一堆破麻袋下,吃力地拖出了一个长长的、被厚油布和粗麻绳层层包裹的东西!正是那柄“沧澜”锈剑!
哑巴洪死死抱住那油布包裹,如同抱着救命稻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既恐惧又贪婪的怪声。
那漕帮头目眼中爆发出贪婪的光芒,伸手就去抢夺:“拿来吧你!”
“嗬!!!”哑巴洪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竟张嘴狠狠一口咬在那头目的手腕上!
“啊!老不死的!”头目吃痛,怒吼一声,反手一刀柄狠狠砸在哑巴洪的头上!
哑巴洪头破血流,惨叫一声,向后跌倒,但双手仍死死抱着那包裹。
寒江雪见状,眼中寒光一闪,猛地发力,刀势骤然变得凌厉无比,如同狂风暴雨!
嗤嗤两声,缠住他的两名漕帮帮众应声倒地!他身形一闪,避开短叉杀手的追击,直扑那漕帮头目和锈剑!
那头目刚抢过锈剑包裹,还没来得及高兴,寒江雪已到近前,刀光如匹练般斩下!头目大骇,举刀格挡!
“铛!”一声巨响,头目手中的钢刀竟被寒江雪灌注内力的刀锋硬生生斩断!刀势未尽,在他胸前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头目惨叫一声,踉跄后退,手中的锈剑包裹脱手飞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陡生!
那包裹在空中翻滚,厚实的油布竟在激烈的抢夺和撞击中松散开来!
那柄被厚重锈痂包裹、死气沉沉的“沧澜”锈剑,猛地从中滑出,“哐当”一声,重重砸在地上!
几乎就在锈剑落地的刹那!
“嗡——!!!”
寒江雪怀中贴身藏着的青铜銮铃,竟毫无征兆地、前所未有地剧烈震动起来!
一股冰冷刺骨、蕴含着无尽悲愤与苍凉、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恐怖寒意瞬间爆发,穿透层层衣物,狠狠烙在他的胸口,甚至深入骨髓!那感觉,仿佛沉睡的英灵被彻底激怒,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咆哮!
与此同时!
那柄砸在地上的锈剑,剑格处那道模糊的沧浪水波刻痕,竟猛地爆起一团极其黯淡、却异常刺眼的幽蓝色光焰!
那光焰并非一闪而逝,而是顽强地燃烧了一瞬,仿佛垂死者的最后挣扎,将周围浓稠的黑暗和污秽气息都扭曲、撕裂!
光芒中蕴含的悲伤、不甘与跨越六十载时光的焦灼呼唤,浓烈了百倍,几乎化为实质的冲击!
“嗡……!”銮铃发出一声撕心裂肺般的悲鸣!
“轰……!”锈剑上的幽蓝光焰猛地炸开,随即湮灭,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
一股无形的、狂暴的冲击波以锈剑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呃啊!”
窝棚内所有正在厮杀的人,无论是寒江雪、衙役、还是漕帮帮众,全都如遭重击,闷哼一声,动作猛地一滞,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胸口,气血翻涌,耳鸣目眩!修为稍弱的几名衙役和漕帮帮众甚至直接口鼻溢血,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