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诺拉的黑发暴长如荆棘,却在触及韩恕的瞬间僵住。
少年主动将手腕按在晶石上,眷属的血瞬间激活了逆转咒文。
我强撑着站起来,真身与人类躯壳的撕扯感让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张鹭白架住我胳膊,冲锋衣的尼龙面料在剧烈动作下发出摩擦声。
他喘着气把我往出口推。
\"母亲......\"韩恕咳着血微笑,\"您教过我,预言最怕变数。\"
梵诺拉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
她扑向韩恕的动作被莫里斯一枪打断,子弹嵌进她肩胛,溅出的却是银色浆液。
\"走!\"K拽起韩恕往后撤,银戒指烫得发红,\"殿下要发飙了!\"
冰棺突然炸裂,真身悬浮到半空,红发如火焰般舞动。
共鸣带来的剧痛让我视线模糊,恍惚间看见张鹭白撕开冲锋衣内衬,里面缝满了银离子胶囊。
\"我说过。\"他将胶囊串成项链挂在我脖子上,冰凉的金属贴住锁骨,\"嗜血冲动可以用血清替代。\"
梵诺拉的尖叫几乎刺穿鼓膜:\"你以为这种小把戏能骗过血族本能?\"
\"不。\"张鹭白突然笑了,\"但能争取时间。\"
他按下了某个开关。
所有银离子胶囊同时释放,幽蓝雾气笼罩住真身。
在梵诺拉分神扑救的瞬间,莫里斯将最后一枚铝热剂掷向洞顶。
\"医生!\"K在烟尘中大喊,\"您他妈在血清里掺了什么?\"
张鹭白拽着我狂奔,声音里带着疯狂的笑意:\"逆转试剂原型。\"
崩塌的冰棱如雨坠落。
我们冲进一条狭窄的冰缝,身后传来梵诺拉歇斯底里的诅咒:\"裴傲青!你以为逃得掉?真身会永远呼唤你——\"
一块巨冰砸在出口处,将她的声音隔绝在外。
黑暗中只剩下我们剧烈的喘息声。
张鹭白的手电筒亮起时,我发现他右臂不自然地垂着,冲锋衣袖子被血浸透。
\"脱臼而已。\"他满不在乎地甩甩手,\"韩恕呢?\"
K灰头土脸地从冰缝深处钻出来:\"这儿呢,小崽子命硬得很。\"
韩恕被他半拖半抱着。
莫里斯突然一拳砸在冰壁上:\"所以现在怎么办?那疯婆娘守着出口,我们——\"
\"等。\"我打断他,从张鹭白腰间抽出军刀划破掌心,\"先知最大的弱点,就是太相信自己的预言。\"
血珠滴在冰面上,画出荆棘与玫瑰的纹样。
当最后一笔完成时,整个冰缝突然泛起红光。
这是血族亲王的召唤阵,哪怕在人类躯壳里也能使用。
\"您要......\"K的银戒指突然开始发烫。
我看向张鹭白:\"赌一把?\"
他擦掉我脸上的血渍,沾血的拇指在我唇上重重一抹:\"医嘱:少逞强。\"
当法阵光芒达到顶峰时,冰窟深处传来梵诺拉凄厉的惨叫。
韩恕突然睁开眼睛:\"母亲......她被困在真身体内了。\"
\"暂时的。\"我收起军刀,\"足够我们离开。\"
张鹭白突然扳过我的下巴:\"你往血清里加了什么?\"
\"一点小惊喜。\"我舔掉嘴角的血,\"比如......让真身暂时认错主人的混淆介质。\"
K突然大笑出声,笑着笑着咳出血沫:\"殿下,你们俩真是绝配。\"
我们沿着冰缝艰难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微光。
当钻出洞口时,暴风雪已经停了,阿尔卑斯的星空璀璨得令人眩晕。
张鹭白站在悬崖边,冲锋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回头看我,沾血的脸上带着胜利后的疲惫:\"还疼吗?\"
我摇头。
真身的呼唤确实减弱了,但更让我在意的是他手臂的伤。
扯开破碎的衣袖,我低头舔过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喂......\"他喉结滚动,却没躲开。
\"消毒。\"我面不改色地撒谎,舌尖卷走最后一滴血珠。
他的血有种特别的味道,像雪松混着硝烟。
K在不远处帮韩恕包扎,突然吹了声口哨:\"二位,冰天雪地的注意影响。\"
张鹭白耳尖泛红,却把带血的手腕又往我唇边送了送:\"还饿吗?\"
我咬了他一口。
下山的路比想象中顺利。
黎明时分,我们找到了军方留下的应急物资。
莫里斯用信号枪发射了求救弹,然后精疲力尽地倒在雪地里。
\"所以......\"他望着渐亮的天色,\"你现在是人了?\"
我看向掌心渐渐愈合的伤口:\"不完全是。\"
张鹭白正在清点医疗包,闻言抬头:\"嗜血诅咒无法根除,但可以通过定期注射改良血清控制。\"
他顿了顿,\"就像糖尿病。\"
这个比喻让莫里斯呛住了。
韩恕裹着保温毯小声问:\"母亲会怎么样?\"
\"和我的真身互相折磨几百年吧。\"我耸肩,\"她们挺配的。\"
K突然凑过来:\"殿下,回去能给我加薪吗?我觉得自己今天特别英勇。\"
我把他踹进了雪堆。
当直升机的轰鸣声传来时,张鹭白正用绷带缠我们交握的手。
他打了个复杂的手术结,抬头时睫毛上还沾着雪粒。
\"回去算账。\"他低声威胁,却俯身吻了吻我咬破的指尖。
朝阳终于跃出山巅。
在炫目的金光中,梵诺拉的尖啸在冰窟中回荡,她的形体逐渐被真身的银链吞噬。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
她的声音如同碎裂的冰晶,刺入耳膜,\"殿下,你背叛了血族,背叛了你的血脉!\"
她的指尖猛地刺入自己的胸口,银色的血液喷涌而出,化作无数月蚀蝶,振翅飞向阿尔卑斯的夜空。
\"以先知之名——\"
她的身躯开始崩解,声音却愈发尖锐,\"血族听令!\"
刹那间,整座山脉震颤。
远处的风雪中,无数瞳孔亮起,如鬼火般浮动。
阿尔卑斯山脉的所有血族,正在赶来。
风声呜咽,雪幕被无形的力量撕开。
雪坡上不知何时立着十几道黑影。
他们静默如墓碑,黑色长风衣在凛风中纹丝不动,像一群等待指令的幽灵。
为首的老者缓缓摘下墨镜,露出那双标志性的金色竖瞳。
血族长老院最后一位守旧派,莱斯特。
\"您终于肯见我们了。\"
他的声音像砂纸摩擦玻璃,每个音节都带着腐朽的威严。
身后那群血族齐刷刷单膝跪地,积雪被压出沉闷的咯吱声。
张鹭白的手无声地贴上我的后腰,指尖微微用力,像是无声的提醒——别冲动。
\"莱斯特。\"我懒洋洋地掀起眼皮,\"带着你的棺材板子们来围观人类滑雪?\"
老血族脸上的皱纹抽搐了一下。
他身后有个年轻血族突然暴起,獠牙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您竟敢对长老——\"
\"跪下。\"我轻声道。
年轻血族膝盖砸进雪地的闷响让所有人瞳孔骤缩。
莱斯特的黄金瞳里终于泛起波澜:\"先知说得没错...您确实背叛了血族。\"
雪原突然寂静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