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一处盯着系统界面上那条短暂到几乎无法捕捉的信号残影，手指在空中快速滑动。他放大了东南方向六里的区域，荒废村落的轮廓清晰显现。探查功能回溯过去十二小时的能量波动，一组微弱但规律的数据跳了出来——传送阵残留反应，三次，每次持续不到一秒。
“不是联络，是测试。”他低声说，“他们在校准设备。”
帐篷帘子被掀开，虞媚儿走了进来，手里抱着一叠新整理的情报卷轴。她看到吴一处的表情，立刻停下脚步：“又出事了？”
“比预想的还快。”吴一处调出地图，四个红点依次亮起，“旧磨坊、北港码头、南境货运线、还有这个荒村。四点连线，形成闭环。这不是零散行动，是同步部署。”
虞媚儿走近桌边，目光落在那个荒村标记上：“这里没人住，连流浪者都绕着走。”
“正适合藏东西。”吴一处点头，“李铁柱那边刚传回消息，镇东旧磨坊每晚都有人聚集，双蛇徽记重现。你查到的水晶颅骨流向赵天霸账户。火油囤积、精神类材料扫空、加密通讯测试……这些事单独看是线索，合起来就是一个计划。”
虞媚儿皱眉：“什么计划值得这么大动静？”
吴一处没回答，而是从空间取出一张泛黄的羊皮纸，铺在桌上。他拿起炭笔，在中央画了个圈，写下“群体意识链接仪式”几个字。
“梦语教的老把戏。”他说，“用高阶施法者当锚点，把一群人拉进同一个思维网络。信息共享，指令直达，打起仗来就像一个人在控制几十具身体。”
虞媚儿倒吸一口冷气：“你是说，他们要把各个势力连成一体？半兽人、亡灵术士、佣兵团伙……全听一个人指挥？”
“联合计划，联合作战。”吴一处冷笑，“名字取得低调，野心可不小。”
帐篷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李铁柱推门而入，身上还带着夜露的湿气。他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老大，我按你说的躲在林子里拍了照。磨坊那帮人确实佩双蛇徽，领头的那个披黑袍，脸看不清。但我闻到了香灰味，跟资料里写的仪式前奏一致。”
吴一处把地图推到他面前：“不只是仪式。他们已经在建通讯网了。刚才东南方向有个短距脉冲，说明有人在调试跨区域联络装置。一旦连通，所有节点都能实时接收命令。”
李铁柱挠头：“可谁来发命令？这玩意儿对施法者负担极大吧？”
“必须是精神力极强的人。”虞媚儿接话，“而且得有足够的执念驱动仪式，否则撑不过十分钟。”
吴一处拿起一支新笔，在纸上写下“赵天霸”三个字，圈了起来。
“他符合条件。”他说，“表面靠钱砸资源，实际一直在暗中修炼精神系魔法。我查过他过去的战斗记录，有几次施法波动异常，像是刻意压制频率。最近在荒村捕捉到的信号残影，虽然只匹配67%，但关键频段完全吻合。”
李铁柱瞪大眼：“你是说，那家伙装了这么久的暴发户？”
“装傻最容易让人放松警惕。”吴一处冷笑，“他等的就是这一刻。我们以为他在囤兵，其实他在养神。等我们发现时，他的网络已经织好了。”
虞媚儿声音压低：“如果他是锚点，那仪式中心一定不在磨坊，而在更安全的地方。了望塔废墟正好符合——地势高，视野好，远离人群，还能覆盖周边多个节点。”
吴一处点头：“我已经确认了。三处预备点的能量频率都指向那个位置。他不会亲自出现在前线，而是坐在那里，像蜘蛛一样牵动整张网。”
李铁柱握紧战斧：“那还等啥？直接端了他老窝！”
“不行。”吴一处摇头，“我们现在动手，只会打掉几个外围执行者。赵天霸会立刻切断连接，消失无踪。下次再出现，可能就是千人规模的联动袭击。”
“那怎么办？”李铁柱急了，“总不能看着他们把网织完吧？”
吴一处沉默片刻，从空间取出一块黑色晶石。这是上次击杀隐藏指挥者时掉落的干扰核心，能短暂阻断低频魔法信号。
“我们不破坏网络。”他说，“我们假装不知道，让他们继续布阵。等他们自以为万无一失的时候，我再用这个东西切断主链路。一瞬间，所有连接崩溃，他们的部队会陷入混乱。”
虞媚儿明白过来：“然后我们趁机反扑，逐个击破？”
“不止。”吴一处眼神锐利，“我要让赵天霸自己暴露位置。只要他还在主持仪式，就必须维持精神链接。我会在系统里埋一个假信号源，伪装成新的指挥节点。他一定会去查证，甚至亲自接入验证。”
李铁柱咧嘴笑了：“到时候咱们就顺藤摸瓜，一锤砸烂他的脑袋！”
吴一处没笑。他把炭笔放在桌上，看着地图上的四个红点，缓缓说道：“这不是报复，是总攻。他们想用联合计划压垮我们，我们就用更狠的方式拆了他们的台。”
虞媚儿低声问：“什么时候开始？”
“等李铁柱带回更多人脸画像。”吴一处说，“尤其是那个黑袍人。我要确认他是不是赵天霸的人之一。另外，继续盯住火油和药材的流动，任何新增节点都要标记出来。”
李铁柱拍胸脯：“放心，我这次不说话，光吃饭，保证没人怀疑。”
“你还得做一件事。”吴一处递给他一枚新的密语符石，“明天傍晚之前，把这张图送到西镇驿站的掌柜手里。暗号是‘雨季要来了’。他会转交给我们的卧底。”
李铁柱接过符石塞进怀里：“明白，送信加偷听，两手抓。”
“别冒险。”吴一处盯着他，“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活着回来。情报再多，不如你脑袋完整。”
“知道啦！”李铁柱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去找揍的。”
虞媚儿翻开卷轴：“我继续追查水晶颅骨的运输路线，看看有没有其他中转站。另外，我会联系东线驼队，查他们最近是否接到异常护送任务。”
“好。”吴一处点头，“所有信息汇总到我这里。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接触可疑目标。”
两人应声准备离开。
吴一处忽然叫住他们：“记住，接下来每一天都会变得更危险。敌人以为我们在黑暗里摸索，实际上，我们已经看清了他们的棋盘。”
虞媚儿回头看他一眼，轻轻点头。
李铁柱站在门口，举起战斧晃了晃：“那就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猎手。”
帐篷帘子落下，只剩吴一处一人。
他打开系统界面，将假基站设为待激活状态。又从空间取出几块备用能量石，整齐排开。最后，他在羊皮纸上写下三行结论：
1 敌方将以旧磨坊为前置节点，启动意识链接仪式；
2 赵天霸作为锚点坐镇了望塔，远程操控整个网络；
3 多方势力将在同一时刻发动袭击，形成全域压制。
写完，他盯着最后一行看了很久。
手指轻敲桌面，发出规律的响声。
远处传来一声鸡鸣，天快亮了。
他没有起身，也没有合眼。
符石在掌心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