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霄凛猛地推开旅长办公室的门,铁合页发出吱呀怪叫的声音。
赵卫国正拿着笔对着地图标注记号,抬头见他脸色煞白,手里的铅笔“啪嗒”掉在地上,这小子十几岁入伍到现在,他一直都是他上级,可从未见过他如此神情:“你小子刚不还好好的,这是撞鬼了,慌成这样?”
“旅长!”陆霄凛一步跨到桌前,军靴把地板踩得咚咚响,“苏念卿有危险,我想申请现在就出发。”
“怎么回事?”赵卫国想着才讨论这个事情,怎么就有危险了。
“苏念卿刚刚来电,她说得很隐晦,我猜到,她应该是遇到了带有樱花刺青的人,还不止一个。”
陆霄凛将便签纸放在桌上,“‘野樱’是指樱花刺青,‘带刺的纱线’应该是狼头木雕 ,她所在的地方应该不安全。”
“樱花刺青,狼头木雕”赵卫国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两个物件还是他们追踪了这么多年,才知道华国一个神秘的敌特组织会有的标志,每一个都是难缠的,就像“老鬼”,“好,你马上动身!我派人给你打配合,记住了,保护好他们!”
陆霄凛猫着腰在密林里蹿,快到苏念卿小院时,一个老槐树后面突然飘来旱烟味,一个破锣嗓子压着声骂:“老鬼搞什么幺蛾?让我们搁着盯着个女知青,把我们当什么了?”
“别他妈抱怨了,”另一个声音伴随着一声细小的咳嗽声,“你懂个屁!老鬼为了苏家的那玩意,谋划了多少年?你敢坏她的好事。”
那人缩了缩脖子,对于“老鬼”他们这些人都是心知肚明,没几个人见过“老鬼”的真容,但“老鬼”的眉头确实没一个敢触,要是谁敢坏他的事,那一定让你痛不欲生。
陆霄凛摸出腰间的匕首,刀刃在暮色里泛着冷光,“老鬼” 这个代号像冰锥刺进太阳穴,上次他就怀疑那个炸死的家伙根本不是“老鬼”,难不成,连法医都是内鬼。
他盯着树影里忽明忽暗的火星,看见两人袖口翻出的狼头樱花刺青,跟档案照片里的分毫不差。
“现在那丫头都睡了,我们也回吧。”看着屋里的灯灭了,两人也动身往村里而去。
等人走远了,陆霄凛跟狸猫似的窜到院墙边,三两下就爬上墙头。
在人靠近院子时,苏念卿就感应到了,才迅速地吹灭煤油灯,贴着门口站定,一只手拿着一根银针,准备伺机而动时。
“念念......”陆霄凛压低声音喊道。
门“吱呀”开了,苏念卿攥着根银针闪了出来,见是陆霄凛快速地收了银针,开门让陆霄凛进来。
苏念卿总觉得小院不安全,点了一个安神香,看着小家伙睡得香甜,两人直接闪身进了空间,苏念卿将今天在镇上捡的那个狼头木雕拿给陆霄凛,“陆大哥,你看看!”
陆霄凛仔细地查看这个狼头木雕,底座下刻着极小的字母“R·K”。
“这玩意儿哪来的?”陆霄凛的手指猛地抖了一下,三年前追捕“老鬼”时,码头仓库里那个烧焦的账本上也有这个字母!
“今天跟临川去镇上,被人差点撞到,等我们爬出来那人已经跑了,就看到了这个,”苏念卿手指不由自主地摸着衣角,“我们今天去镇邮局看见个人,胳膊上就纹着一个狼头樱花的刺青!还有村里的李木匠,上次送家具时,我好像也看到他带着的一个人手腕上也有这玩意!”
苏念卿思索了一下,接着说道,“早几天,村里查出两起杀人案,死掉的卖货郎老陈手上也握着一个狼头木雕,当时听村里人说,李福顺就常常雕刻这个。”
“李福顺?”这个名字他在“野樱”组织的名单里见过,括号里标着“擅长木雕”,旁边还有个红色笔标注的问号。
“嗯,有什么问题吗?陆大哥”苏念卿拽了下他的袖口,“李福顺早两天因为那两起杀人案被派出所捉走了,陆大哥,他们中间好像有人善养狼。”
“为何这么说?”陆霄凛直觉这里面有事。
“我”苏念卿不想告诉陆霄凛她跟临川的遭遇。
“念念,是不是他们做了什么?”陆霄凛害怕吓到她,软了语气,“念念,别让我担心你。”
“那天,李福顺让人把临川骗去了废砖窑那边,我们在那里碰到了狼。”苏念卿小声地诉说着。
“你有没有事?”陆霄凛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伤哪里了?”
“陆大哥,我没事,真的。”苏念卿一把抓住陆霄凛的手,“只是,当时,李福顺说了一句话,他说,那些狼已经记住了我的气味,不会放过我,就是这句,我真的没有隐瞒什么了。”
陆霄凛的瞳孔骤然收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狼的嗅觉记忆足以让苏念卿陷入无休止的追踪。
他按在腰间枪套上的手青筋暴起,三年前炸毁的货轮、账本上的“R·K”、李福顺名单里的问号,此刻像散落的拼图骤然咬合,野樱组织的触手早已深入村落肌理。
“李福顺被抓后,村里还有人接触过狼吗?”他站起身打量了一圈空间,这里也算是念念的一个保命符。
苏念卿望着木雕上狼眼的纹路,忽然想起李福顺被捕前那晚,村口老槐树下曾传来低沉的犬吠,可那声音也有点像是幼狼的呜咽。
“嗯,大概三天前,李木匠给知青点送家具时,我远远看到他推的板车上有一小撮动物的毛发,不确定是不是狼毛。”
她撩开袖口,腕间有道淡淡淡的擦伤,“我多注意到他,是因为第一天我来村里去他那里买家具,他听到我的名字,眼神里流露出的表情,好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而且那天送来家具,他就是打定主意想进我的院子里来。
还有他带来的那两个人,一看就不太像是乡下人,像是受过训练的,”苏念卿沉思了一下,“对,好像跟你一样,是受过训练的军人。”
“念念,你可知道他们为何盯上你?”陆霄凛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告知实情,这样才好让苏念卿有个心理准备,“你们苏家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苏念卿实在想不出苏家有什么东西,值得这么多人惦记。
“据说苏家有一笔隐世之财,而且你父亲当年可是文物修复界的能人......”
“他们是因为这个要我全家下放的?”苏念卿一下就想起自己曾在许家拿到的那份关于许父伪造的苏家证据,可下乡知青,她在那几处地方拿到的东西,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实在是想不出苏家有什么能让人筹划如此之久。
陆霄凛指尖划过狼头木雕的纹理,底座“R·K”的刻痕突然硌得掌心发疼。他猛地扯开领口,从贴身吊坠里倒出半枚烧蚀的铜扣,那是三年前打捞炸沉货轮残骸,从那具“老鬼替身”尸身上找到的。
铜扣内侧同样刻着“R·K”,此刻与木雕上的字母严丝合缝,像一把锈蚀的钥匙捅开了记忆的暗门。
“李木匠送来的家具,你可检查了有没有异常?”他突然抓住苏念卿的手腕,盯着她袖口那道淡红色擦伤,“比如夹层、暗格,或者……特殊气味?”
苏念卿浑身一惊,想起三天前李木匠送的木床,曾有股若有似无的腥甜气味混在木屑里,像某种动物腺体分泌的信息素。
她当时总觉得那人眼神奇怪,当时空间里有一批家具自己之前的家具,就直接替换了,没有用李木匠送来的那一批。
“陆大哥,你来看看。”苏念卿拉着陆霄凛走到空间一角,“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你没用这些?”陆霄凛很是欣赏地看着眼前的姑娘。
“我总觉得那人眼神不对劲,不太敢用,所以当时就打发走了他们,也把临川支走了,换了之前我收进去的那批家具。”苏念卿看着陆霄凛看她的眼神,询问,“陆大哥,你这眼神看着我,是不是觉得我很笨?”
“哪有?”陆霄凛摸了摸鼻子,匕首沿着床板边缘一划,床沿木板应声而裂,夹层里掉出半片染血的狼毛,毛色与废砖窑袭击他们的那些狼分毫不差,毛根处还粘着黄色药粉。
“是驯兽麻醉剂!”陆霄凛指尖蘸起药粉,瞳孔骤缩,“这东西黑市上一两千金,只有‘老鬼’的人能搞到。”
陆霄凛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猛地将狼毛和药粉攥在手心,声音低沉而危险:“这些人果然已经把手伸进了村子,而且他们的目标就是你!”
苏念卿的脸色也变得苍白,她倒不是担心自己,就是想到上一世自己的家人是不是也是这样。
看着苏念卿苍白的小脸,陆霄凛心疼极了,“别怕,念念,我会留下来保护你。还有你父母那边部队也会派人过去,另外你的赤脚医生考核会提前。”
“嗯”听着身边男人慢慢细说接下来的安排,苏念卿觉得很安心,这一世,她不是一个人,她有家人还有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