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天黑的特别早，林清柔回林府的时候已是万家灯火通明。
刚进入院子，云袖就看到林清婉鬼鬼祟祟的在墙角和她摆手，于是她低声说：“小姐，林清婉叫我。”
“去吧，看看她们又要作什么妖。”林清柔眼神都没往施舍一个，径直进了院子。
她不怕那几个人作妖，就怕他们不出手。
加油，没用的东西们！
云袖刚一走过去就被林清婉拽到了一边，鬼鬼祟祟搞得跟做贼似的。
云袖嫌弃的抽回自己的手，语气淡淡：“清婉小姐有事？”
林清婉内心得意，这人肯过来，就代表她心底已经开始松动：“云袖，我之前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从小就跟着我们家小姐，还请清婉小姐不要再提及此事了。”云袖虽然得了自家主子的授意，但她也知道如果答应得太轻松，未必唬得住对方。
“云袖啊，你要知道，林清柔再怎么样也是个无依无靠的人。这京城可是个会吃人的地方，光有钱，是站不稳的。”
林清婉说的语重心长：“我爹清明廉洁，虽然势头不如从前，但好歹也是户部尚书。”
云袖心头一动，但没接话。
林清婉也不介意她的态度，又笑了笑：“林清柔今天出去了一天，都做了些什么啊？”
云袖假装叹气：“没做什么，只是给人送礼而已。”
“呵呵，只是送礼啊。”林清婉满脸讥讽：“官场上讲的是平衡，没权力的人想挤进去，那花费的银钱可不是小数目。林清柔这些年只知道吃喝玩乐，吃的用的都得是最好的，挥霍无度，还能剩下几个钱。”
云袖没接她的试探：“清婉小姐，这我就不知了。”
“没关系。”林清婉信心十足：“我相信你想明白后，会知道的。”
说完她率先离开，云袖对着她的背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才回了清河苑。
这边香凌刚给林清柔布好菜，俩人就见云袖撇着嘴进屋：“这嘴，都可以吊油壶了，林清婉这是和你说了什么？”
林清柔下午吃了不少点心，这会也不饿，索性就没动筷。
“她脑子被驴踢了，居然拿老爷来压我。”云袖是真的不理解：“居然还问我您手里有多少银钱。”
云袖说完又将俩人的对话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香凌听完没笑，满脸凝重：“小姐，他们以前都只是试探，现在居然敢如此直接，难不成是有所依仗了？”
“他们能有什么依仗。”林清柔冷笑：“呵，他们只是急了。看来，林致远现在在朝中不好受啊。”
“小姐，我们最近可得小心了，话说狗急还能跳墙呢。把这些人逼急了，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是啊小姐，云袖姐姐说的对，我们最近一定要小心。不怕他们明着来，这几个人可都阴损的很。”香凌也接话。
“没关系。”林清柔不以为意：“我们可以先让他们不要急。”
“我们要如何做？”云袖看着自家小姐，眼睛里泛着精光。
“林致远不是想弄清楚我手里有多少活动的银钱么，你告诉个能让他们放心的数。”说完林清柔就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我知道了。”云袖秒懂，这些人知道她手里的银钱不够翻起什么风浪，自然就不会铤而走险。
“不过也别太急着告诉他们，等试探几次再说。”林清柔虽然瞧不上林致远，但也不会小看他。
能攀龙附凤一路爬到高处，又在尚书位置坐了十来年的人，怎么可能不聪明没手段。
林致远之所以对自己忌惮，也不光是因为她手里握着很多财富，还有就是她的性格问题。
做事毫无条理，没个章法，这样的人最难把控，惹急了不一定会做出什么来。
所以之前林清柔说惹急了谁都别活，才能真的把林致远唬住！
天一直阴了晴，晴了阴，折腾十来天后这场雪才落下来。
林清柔吃完早饭的时候，院子里的树木假山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漫天鹅毛飘落，白茫茫一片。
下人们顶着雪将路扫出来，见林清柔走至屋檐下都纷纷行礼。
云袖将大氅披在她的身上拢了拢，抄手被火炉暖过，双手插进去暖烘烘的。
主仆三人站在廊下，林清柔微歪着头，目光看向远处，眼神空洞没有焦点。
香凌担心她站久了会累，命人搬来了垫了皮草的椅子：“小姐坐下赏雪，我让人去拿炭盆了。”
“嗯。”林清柔淡淡应了一声，坐在椅子上继续发呆。
昨夜她做了一个梦，梦到小时候放学回家，屋内黑漆漆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
那扇门就像恶魔的嘴巴，在她耳边低声呢喃，说里面很温暖，有家人，有热乎的饭菜，吸引你进入，又让人害怕。
萧砚安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今日也过来和其他人一起扫雪，抬眼看到这样的林清柔眉头皱了起来。
他不喜欢林清柔这样的状态，以前嚣张跋扈和狠毒的样子让他觉得好掌控。
而此刻，女人安静的样子像是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而且还有点危险。
萧砚安十分好奇，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这个女人变了心境，他想窥探其内心的想法，就多看了几眼。
林清柔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侧头与他对视，目光里没有一丝情绪，但让萧砚安觉得此刻的她像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鸟，随时会挣脱牢笼飞走。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
“你这双眼睛不想要了？”林清柔见他还看着自己，恶狠狠的说：“再看，我就把你眼睛挖出来。”
萧砚安没说话，只是低下头继续扫雪，雪花盖在他的肩头又不断落下。
今日的林清柔，嘴里虽然还是说着凶狠的话，但就是平白让他觉得没有丝毫威胁。
突然院外传来嬉笑声，由远及近。
而后一只狮子狗窜进了院子，小狗脖子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狮子狗站在离林清柔十米远的位置停了下来，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看，一人一狗四目相对。
“雪球，回来。”
林清烟见狗不听话，跺了跺脚也跟了进来，雪球跑过的梅花印记也被她的脚印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