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青青只是勾了勾唇角：“这是你的工作，你也是为了养家糊口，没有什么好抱歉的。”
从一开始她选择段怀川的时候，就不是为了要和他长相厮守。
关于孩子的事情，黎青青并没有提起钟芸儿换孩子的那一出。
段怀川看钟芸儿是带有滤镜的，他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说钟芸儿的半点儿不好。
即便是她能拿的出证据来，段怀川也不见得会相信他说的话。
黎青青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其实段怀川忽然醒过来，确实没有闭着眼睛躺着的时候好。
至少躺着的时候那一张脸是让人赏心悦目的，更不会说出那些让人讨厌的话。
“你在医院的这些天，我也想明白了好多事，现在已经有了孩子，以后我们肯定都是要为了孩子考虑的，你只管忙工作，其余的事情都由我。”
黎青青明显话里有话，如果他能够听得出来，就应该明白两个人要共同为了小家努力。
钟芸儿已经嫁做人妇，无论他们两个人有怎样的情缘，早在他们各自成家的时候就已经斩断。
如果这个时候段怀川幡然醒悟，黎青青只当做从前的事情没有发生，是她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嗯，我相信你能打理好。”
段怀川言简意赅，显然压根都没有听懂黎青青要说什么。
她身子顿了顿，没有再多做解释。
这天下的夫妻，名存实亡的多得很，多他们一对不多，少他们一对不少。
姜富原本还想要说一些什么，可是夫妻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实在微妙，他一个外人都已经隐约的感觉了出来。
这貌合神离的夫妻，实在让人不知道怎么开口。
看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他招了招手，手里的碗给了黎青青。
“谢谢嫂子了，这段时间我都胖了不少，川哥要是再不醒，再过两天我就能出栏了。”
黎青青被逗笑，姜富却默默的记下了这段恩情，等出院之后一定要请嫂子吃饭！
段怀川没喝多少鱼汤，倒是喝了小半碗的粥，等到情况稍微缓和一些了之后，他默不作声地看向了黎青青的方向，嘴唇蠕动。
“你怎么会忽然带着孩子出现在京城？我的随军申请都还没有来得及提交。”
黎青青打了一盆干净的水过来，拧湿了一条毛巾，递到了他的手边。
“你走了之后一次都没有联系过家里，那边都以为你出了事，我爸妈觉得你不给钱，不愿意让我在家里白吃白住，我们家里的钥匙在你手里，我回不去，只能帮我爸妈干干杂活，希望能有我个容身之处。”
黎青青说的平淡，姜富心里却忍不住一紧。
相比起钟芸儿日日卖惨，黎青青却从来都没有提起过这些。
段怀川欲言又止，想到了自己放在宿舍里的那一把钥匙。
其实他原本可以多配一把的，可是想到钟芸儿可能会不愿意，只把那唯一的一把钥匙握在了自己手里。
黎青青只当做看不见她眼睛里的情绪，声音不轻不重的像是砸在人心上的一把锤子。
“半个月前，我爸妈看我肚子越来越大，干活也不利索，找我讨要房租，我手里实在拿不出来钱，争执之下他们推倒了我，才导致孩子早产。”
那些云淡风轻的言语，掀起了那些让人不愿意回忆的过往。
她从小就没有受到什么偏爱，只有在舒楹这里，才能切切实实的感觉到自己也是个人。
如果不是段怀川要问，也许这些话她一辈子也说不出来。
黎青青缓缓抬起头来：“恰好楹楹来京城随军，我和孩子也没了其他的地方可去，就干脆跟着一起过来了，现在也挺好的，在这里离着他们远远的，以后就算是老死，也不会再回去了。”
段怀川愕然，虽然他已经有了家属随军的资格，但是他没想着要和黎青青长长久久的住在一起。
他们之间还不是那么熟悉，两个人本来就没有感情基础，适当的保持着一些距离，兴许还能让感情升温。
可是黎青青的话说的坚决，原本想要让她回去的话，被堵了回去。
他有些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对不起，当初你说你可能怀了孕，我想着让你在自己家住可能会舒服一些，万一咱们真的有了孩子，至少岳父岳母也会帮衬着，你一个人不用那么辛苦。”
段怀川的话说得漂亮，可黎青青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他心中所想和表达并不一致。
男人的话向来是不可信的，更何况是一个心里住着别人的男人。
抱着孩子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没有对他再存有幻想了。
他们两个人成为夫妻，应该是最为亲密的人，可是他却一丁点都看不出来她在家里的那些苦难和困境。
父母重男轻女他并非不知，她在那个家里委曲求全他也看得见。
可对这一切他都充耳不闻，只凭着他的一厢情愿。
倘若他的感知就是这样迟钝，黎青青便也认了。
可是对于钟芸儿，他什么都看得出来。
他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不开心，也能立马醒悟她想要的某件东西，甚至不用钟芸儿开口，他就能提前预想到她的想法。
黎青青脸上始终都挂着笑，没有在说话。
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段怀川下一个感兴趣的，应该就是钟芸儿了吧。
果不其然，简单的客套一番，段怀川对上了黎青青的目光，故作轻松的询问。
“你和舒楹带着孩子从沪城过来的路上有没有听到芸儿的消息？”
果然被自己猜中，黎青青心里只觉得好笑。
她一只手拢了拢额前的碎发：“挺好的。”
不出意外的话，他很快就能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