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陈旧僧袍、身形枯槁、面容如同石刻般僵硬的男人缓缓走出。他的双眼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铁锥,死死锁定在两仪式身上。
“既定的命运……被强行扭曲了……” 荒耶宗莲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起源的流向……出现了不该有的岔路……计划……必须提前。”
他枯槁的手指抬起,指向两仪式,那眼神不像在看一个人,而是在看一个必须被修正的错误,一个通往根源的障碍物。
“‘阳’……那个多余的、阻碍‘根源’显现的……必须在此刻抹除!”
话音未落,荒耶宗莲枯瘦的双手猛地合十。
“不俱·金刚蛇蝎·戴天·顶经! 静之结界·展开!”
嗡——!
以荒耶宗莲为中心,一个无形的、带着绝对“静止”与“隔绝”概念的领域瞬间张开。领域内的空气彻底凝固,时间仿佛被冻结,光线都变得扭曲暗淡。
这是能将万物归于“静寂”,连概念流动都能强行停止的恐怖结界,他的目标,是将两仪式彻底禁锢,然后直接攻击她体内代表“阳”性人格的织。
两仪式的身体瞬间僵直,她感觉自己的思维、血液、甚至灵魂的脉动都在被强行冻结,一股冰冷的、直达灵魂深处的死亡预感扼住了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哼!”
一声冰冷的嗤笑,如同惊雷般在凝固的领域内炸响。
煌甚至没有做出任何施法动作,只是随意地抬起右手,对着那无形却坚不可摧的“静之结界”,如同拍苍蝇般,轻描淡写地凌空一挥!
咔嚓——!!!
一声如同玻璃镜面被巨锤砸碎的脆响,震耳欲聋!
荒耶宗莲那引以为傲、足以困住英灵的“静之结界”,在煌这看似随意的一巴掌下,竟如同脆弱的肥皂泡一般,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痕,然后轰然爆碎。
无数无形的“静止”碎片如同冰晶般四散飞溅,又在空气中迅速消融。
“噗——!” 荒耶宗莲如遭雷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他枯槁的身体剧烈摇晃,脸上那石刻般的僵硬表情第一次被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恐惧撕裂。
他瞪大那双死寂的眼睛,死死盯着煌,仿佛看到了颠覆认知的存在:“不可能!这……这绝不可能!你……你究竟是什么东西?!竟能……一掌破我结界?!”
领域破碎,两仪式身上的压力骤然消失,她踉跄一步,大口喘息,深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后怕和惊疑。
煌看都没看吐血的荒耶宗莲,只是侧过头,对身边惊魂未定的两仪式温声道:“式,去前面路口等我一下,我处理点垃圾,马上就来。”
两仪式看了看煌,又看了看那个散发着极度危险气息、嘴角还挂着血迹的枯槁僧人,没有任何犹豫,点了点头,转身快步朝着煌指的方向走去。她对煌有着一种近乎本能的信任。
看到两仪式走远,煌脸上的温和瞬间消失,只剩下刺骨的冰寒。他一步踏出,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荒耶宗莲面前,速度快到对方根本来不及反应。
煌的大手如同铁钳般,瞬间扼住了荒耶宗莲的咽喉,将他枯瘦的身体如同破麻袋般提离了地面!
“呃……!”荒耶宗莲的喉咙里发出窒息的声音,枯槁的脸涨得发紫,眼中充满了惊怒和难以置信。他试图调动魔力反抗,但煌扼住他咽喉的手仿佛蕴含着某种绝对的压制力,将他体内所有的力量都死死封住。
“神秘在遇到更高等级的神秘面前会失效,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说吧,你是谁,有什么目的。”
为了活命,更是为了抵达根源,荒耶宗莲只好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本来他是要计划一场车祸杀死织的,但是自己预感不对,只得提前出手。
“为了抵达根源,连杀死别人的人格,植入脑髓这种恶心事都干得出来?”煌的声音冰冷得如同极地寒风,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杀意,“你们这些魔术师,真是越来越让人倒胃口了。”
荒耶宗莲挣扎着,眼中除了愤怒,还有一丝被看穿计划的惊疑。
“听说你能看到起源?”煌凑近荒耶宗莲因窒息而扭曲的脸,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那不如……看看我的?看看你费尽心思想要抵达的根源,在我眼里……算个什么东西?”
说完,煌那双深邃的眼眸骤然亮起,一股无法形容、超越了荒耶宗莲理解范畴的、仿佛连接着无尽混沌与终焉的气息,如同开闸的洪流,毫无保留地、粗暴地灌入了荒耶宗莲的精神之中。
荒耶宗莲的瞳孔瞬间放大到了极限。他的身体在煌手中剧烈地抽搐起来,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他“看”到了。
不再是模糊的起源漩涡。
在那混沌的最深处,在那终焉之火的源头,他隐约窥见了一个模糊的、端坐于无尽毁灭王座之上的……非人之影。
仅仅是窥见了模糊的虚影,那超越一切认知的知识,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穿了他的灵魂。
“啊……啊啊啊啊——!!!”
荒耶宗莲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凄厉到极致的惨嚎,他的眼球因为承受不住那恐怖的信息而瞬间布满血丝,几乎要爆裂开来。
他的精神世界被彻底摧毁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对那终极毁灭景象的、最原始的恐惧。
他彻底失神了,口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流出,身体还在无意识地抽搐,眼神彻底涣散。
煌看着手中这个彻底废掉、如同被玩坏的破布娃娃般的僧人,眼中没有丝毫怜悯。他刚想随手了结这个麻烦,前方路口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慌乱的奔跑声和惊恐的尖叫!
“杀人啦!!!”
“快跑啊!!”
煌脸色瞬间一变,是式等他的方向。
他毫不犹豫,像扔垃圾一样,将彻底崩溃的荒耶宗莲朝着旁边的河堤狠狠一脚踹了出去。
枯槁的身体划出一道抛物线,“噗通”一声重重摔进冰冷的河水里,溅起一片水花,沉了下去,生死不知。
煌的身影瞬间在原地消失
下一秒,他已经出现在传来骚动的路口。
眼前的景象让煌的心猛地一沉。
昏暗的路灯下,地上躺着一具成年男性的尸体,胸口一片刺目的猩红,显然是被利器刺穿了心脏,已经没了气息。鲜血在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而两仪式,就站在尸体旁边几步远的地方。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深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茫然、惊恐和无措。
她手中,赫然握着一把沾满鲜血的、样式普通的折叠刀,她和服的袖口和衣襟上,也溅上了几滴血迹。
看到煌出现,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身体微微颤抖着,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和难以置信的恐惧:“我……我不知道……不是我……我好像……我好像杀人了……难道我真的是杀人鬼”
她的眼神空洞,仿佛灵魂都被抽离了,只剩下巨大的惊吓和对自己行为的无法理解。
煌的心猛地揪紧,他冲到式身边,一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隔绝开她看向尸体的视线。
“没事的,没事的,有我在,别怕。”煌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他用力拍着式的后背,试图驱散她的冰冷和恐惧。
他快速扫视现场。尸体,血迹,式手中的凶器……一切证据都指向式。但他绝不相信,式的状态明显不对,而且荒耶宗莲刚刚才被解决,这时间点太巧了。
他一边紧紧抱着还在微微发抖的式,一边快速观察着尸体和周围的环境。死者的伤口……角度有些奇怪。
式手中的折叠刀,血迹溅射的方向……有问题。
有人陷害,而且手法相当老练。
“相信我,式,”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绝对的肯定,“人不是你杀的。你被陷害了。”
式茫然地抬起头,深蓝色的眼眸里还噙着未干的泪光,她看着煌坚定的眼神,混乱的心绪似乎找到了一丝微弱的依靠。
“闭上眼睛,别看。”煌低声道,同时,他的指尖在空中划过几道无形的轨迹。第三法的光辉悄然流转,地上的血迹如同倒流般迅速消失。
尸体被无形的力量分解、化为最基础的粒子消散在空气中,连一丝血腥味都没留下。式衣服上的血迹也如同被橡皮擦掉般,瞬间消失无踪。整个现场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好了,没事了。我们离开这里。”煌牵起式冰凉的手,她的手指还在微微颤抖。他没有再询问细节,现在最重要的是带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安抚她受惊的情绪。
煌送她回到了两仪家的宅邸。
刚到门口,宅邸的门就被拉开了。一个穿着得体西装、气质温和儒雅的青年站在门口,正是两仪式的哥哥——两仪要。
他似乎正准备出门,看到被煌牵着手送回来的妹妹,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了浓浓的欣慰和……八卦?
“式?”两仪要看着自家妹妹苍白的小脸和被一个陌生英俊男人牵着手的样子,特别是式那明显失魂落魄、仿佛受到巨大惊吓的状态,他脸上露出了“我懂我懂”的兄长式笑容,眼神在煌和式之间来回扫视,充满了调侃。
“哎呀,我们家的式终于开窍了?知道带男朋友回家了?”两仪要笑眯眯地走上前,拍了拍煌的肩膀,
一副“小伙子干得不错”的表情,“我就说嘛,整天跟个假小子似的怎么行,终于有男朋友了,哥哥我很欣慰啊。”
煌被两仪要这热情洋溢的认亲弄得有点尴尬,特别是感受到身边式身体更加僵硬了。他连忙解释道:“呃……那个,要先生,你误会了。我和式……还不是那种关系。”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哦?还没成?”两仪要挑了挑眉,笑容更深了,一副“我懂,年轻人脸皮薄”的表情,“没关系没关系,慢慢来,我看好你小伙子,能把我们家这块冰捂热了,本事不小。”他完全没注意到式苍白的脸色和眼底的惊恐。
煌正色道:“要先生,这些先不说。式今晚……在外面遇到点事,受了些刺激。麻烦你好好照顾她,让她好好休息。”他语气郑重。
两仪要这才注意到妹妹的状态确实不太对劲,脸色苍白,眼神也有些空洞,不像仅仅是害羞。他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关切地看向式:“式?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式只是低着头,没有说话。
煌轻轻捏了捏式的手,低声道:“别怕,都过去了。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说完,他松开手,对着两仪要点点头,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两仪要看着煌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依旧沉默、状态明显不对的妹妹,脸上的轻松被一丝担忧取代。他扶着式的肩膀,温声道:“好了,不管发生什么,先回家。哥哥在呢。”
而煌,在离开两仪家后,脸上的温和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杀意。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橙子,”煌的声音如同淬了寒冰,“帮我查一个杀人犯,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个陷害式的杂碎给我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