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龙川肥原喘着粗气赶到汇丰银行门口时,这里早已被荷枪实弹的士兵围得水泄不通。
玻璃门内,银行职员们挤在大厅中央,个个脸色煞白,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不知道这些日本兵是不是要打劫银行,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恐惧。
佐藤一站在门口,见龙川肥原下车,立刻上前躬身行礼:“大佐,已按您的命令包围银行,所有出入口均有重兵把守,金库入口由特高课的人看守。”
龙川肥原不耐烦地挥挥手,径直闯入大厅,他扫视一圈,厉声喝道:“谁是金库经理?”
人群里一阵骚动,一个脑满肠肥的男人抖着肥肉,迟疑地举起手:“是、是我……”
龙川肥原走上前,看似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的力道却几乎要捏碎对方的骨头:“很好,现在,带上金库所有保险柜的外门钥匙,跟我去金库。”
经理的脸瞬间失了血色,却不敢违抗,哆哆嗦嗦从抽屉里翻出一大串沉甸甸的钥匙,像被拎小鸡似的跟着龙川肥原往金库走。
穿过几道厚重的铁门,金库内阴冷的空气扑面而来,佐藤一已带着几个特务守在一排排保险柜前。
经理哭丧着脸,按龙川肥原的命令,将那些嵌在墙壁里的保险柜外门一个个打开,露出里面带着密码转盘的金属柜门。
“佐藤!”龙川肥原转头下令,“让密码专家动手,把这些锁全给我撬开!”
早已待命的几个特高课专家立刻上前,有的耳朵贴着柜门听齿轮转动声,有的手指在密码盘上飞快拨弄,还有人直接掏出特制的细铁丝,在锁孔里灵巧地搅动。
金属碰撞的轻响在寂静的金库里格外清晰,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咔哒”声,一个个密码锁被破解,内层柜门应声弹开。
特务们如同饿狼般扑上去,将每个保险柜里的金条、文件、珠宝一股脑倒在地上,粗暴地翻查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地上的杂物堆得越来越高,龙川肥原的脸色也越来越沉,直到一个特务突然高喊:“大佐!找到了!”
他猛地冲过去,只见最角落的一个保险柜前,两个温润莹白的和田玉牌正躺在丝绒垫上,旁边一张图纸上,密密麻麻的线路和齿轮结构赫然入目——正是二代恩尼格玛机的设计图!
龙川肥原一把抓过图纸,对着灯光仔细看了几眼,突然爆发出狂喜的大笑:“找到了!终于找到了!图纸还在!吴志国果然没骗我!”
如果藏宝图藏在这里,肯定是被白小年拿走了,然后白小年把玉牌和二代恩尼格玛机的图纸放在这里,等着封城结束再取走。
幸好被自己找到了,二代恩尼格玛机图纸没有泄露,现在只要找到白小年,就能拿到藏宝图。
既然吴志国说的是真的,说不定他真有办法找到白小年,这样自己反败为胜,转危为安,还能得到藏宝图。
龙川肥原把两块玉牌收起来,把二代恩尼格玛机图纸用档案袋封存好,让佐藤一带回特高课严加看管。
龙川肥原志得意满回到裘庄,看到了如热锅蚂蚁般在门口等他的张司令。
龙川肥原假惺惺道:“刚才有紧急公务,王田香已经跟我说了,张司令,你先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放吴志国。”
张司令大喜:“大佐英明,我就在这儿等着了。”
龙川肥原来到关押陈青的牢房,面沉似水:“很抱歉,并没有找到藏宝图,你在撒谎。”
“龙川大佐,我可一个字也没瞎说,要真是撒谎,一定是白小年早把东西取走了,或者大佐拿到了东西,在这儿诓我。”
龙川肥原面色稍稍缓和道:“吴大队长,我姑且再相信你一次,如果你能抓到白小年,我说的话依旧算数。”
陈青知道,龙川肥原说这话,一定是拿到了东西,哼了一声道:“行啊,不过我有条件。”
“八嘎,你也敢和我讲条件!”
“不愿意就算了!”陈青一脸无所谓。
“行啊,什么条件你说吧。”
“我要和李宁玉一起出去。”
“还真是个痴情种,放李宁玉出去是不可能的,她身上还有嫌疑。”
“什么嫌疑?”
“也不瞒你,我在保险箱里找到了二代恩尼格玛机图纸,这二代密码图应该只有李宁玉和顾晓梦知道,是如何到了白小年手里,我还要调查。”
陈青没好气道:“那你去问白小年啊,我怎么知道。”
“所以,你抓到白小年,如果是顾晓梦泄密我马上放了李宁玉,如果是李宁玉泄密,那很抱歉,我必须按规矩办事。”
“我只能保证找到他,如果他非要死,我也没办法。”
“不行,必须是活的,否则李宁玉一定会死。”
陈青冷冷盯着龙川肥原:“我只能尽力,万一李宁玉出了什么事,你什么也得不到。”
“看来李宁玉就是你的软肋。”龙川肥原得意洋洋,“就这样说定了,我相信你的能力,一定能活捉白小年,你敢耍花招,李宁玉一定死的很惨。”
“出去前,让我先见李宁玉一面。”
龙川肥原点点头:“可以,给你十分钟,我没有这么多时间。”
陈青终于被放了出去,送到了李宁玉的房间。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斜斜的阳光涌进来,将他的影子在地板上拉得又瘦又长。
李宁玉正背对着门口,伏案勾勒一幅山水图,狼毫在宣纸上簌簌游走,自始至终没回头看一眼。
陈青轻轻带上门,将满室阳光重新关在外面。
李宁玉终于停了笔,清冷的声音飘过来:“要走了?”
“嗯,龙川只给了十分钟。”他声音压得很低,“想再看你一眼,怕……以后没机会了。”
“说这些干什么。”她的语气听不出情绪,指尖却在砚台上顿了顿。
陈青绕到她身后,忽然攥住那只握笔的手。
指腹在她微凉的手背上快速敲击,短促的节奏藏着摩斯密码的密语,将外面的危局一五一十递过去。
末了,他松开手,语气故作轻松:“不过你放心,我说过的,我会走在你前头。”
李宁玉猛地抽回手,墨滴在画纸上晕开一小团黑:“我用不着你做什么。”
“由不得你。”他盯着她紧绷的侧脸,“我会把白小年带回来,到时候……你就能脱身了。”
李宁玉终于转过身,眸子里像结了层薄冰:“那我祝你,一路顺风。”
话音未落,陈青忽然伸手将她拽进怀里。
灼热的吻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压下来,他的手甚至粗鲁地扯开了她领口的盘扣。
“混蛋!放开我!”李宁玉又惊又怒,挣扎间砚台翻落在地,墨汁溅了满地。
就在这时,房门被猛地撞开,王田香带着人冲进来,见状慌忙喊道:“吴大队!您冷静点!快放开李上校!”
陈青像是没听见,直到最后一刻才松开手。
他替她理了理凌乱的衣襟,转身对王田香淡淡道:“王处长,走吧。”
王田香哪敢多问,忙不迭跟着他出门,关门时特意放轻了动作,却还是挡不住那声压抑的抽泣从门缝里漏出来,轻轻砸在走廊的寂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