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妖恭恭敬敬的离开,妖这种物种,说单纯也不单纯,说狡诈也没那么狡诈,它们最明显的特性就是。
只臣服强者。
谁强就跟谁,这是妖族万古不变的法则。
在狐族自然也是如此,原本势微的狐族只能受其它族群的欺负,长老为了安宁,送了好些狐去和亲,造成族内的幼狐越来越少。
那些狐的下场不用想也知道,无比凄惨。
现在它们有秦若兮的庇护,自然开心的不行,它们也没心思去报复,一心想给秦若兮搭出一间富丽堂皇的宫殿。
秦若兮不想理会那些妖的心思,回身抱起已经死了一会儿的庄迟意。
说实话,她忘了这些日子的事情,也不明白庄迟意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但她知道,肯定和自己有关。
她明明记得自己被雷劈死了,可能因为她是异世魂的原因,没有接引鬼带她去地府。
她陷入沉睡,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听到有人在哭,像庄迟意的声音,她一听就烦,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她想揍庄迟意。
就这么无知无觉的循着声音飘了过去,后来……她不记得了。
她默默叹了口气,传输灵力给庄迟意,虽然不能让她死而复生,但可以让她恢复容貌,不至于那么老,免得庄迟意到了下面是一副丑丑的样子,被和她同辈的人笑话。
她在池边设了个防护罩,让白啸在里面吸收灵气休养身体。
抱起庄迟意的尸体,一股莫名的情绪突然涌了上来,她眨了眨眼睛,掂了掂怀里轻飘飘的人,嘴硬道:“装货,你真的很重,像猪一样。”
很奇怪,面对任何人她都可以好好的说话,偏偏是庄迟意,她就喜欢和庄迟意说反话。
庄迟意不开心,她就很开心,庄迟意一开心,她就很不爽,非要把庄迟意弄得不开心。
现在庄迟意既不开心,也没不开心,秦若兮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不知道要怎么面对。
原来宿敌死了,也会这么难过吗?
她将庄迟意的尸体装进狐族留下来的冰棺里,坐在地上,轻轻叹了口气,一直坐到很晚很晚,晚到她搞不清现在的时间。
“你为什么不哭?”黑凤好奇的问她。
秦若兮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反问它:“我为什么要哭?”
之后她又补了一句:“她以前老是仗着修为高欺负我,我讨厌死她了。”
“哦。”黑凤心下戚戚,不知道说什么。
“阿狸呢?”过了很久,她抬头看着星星问黑凤。
“她……”黑凤欲言又止了一下,如实回答她:“回来了一下又离开了。”
秦若兮沉默,过了很久才讷讷的哦了一声,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看着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不知道庄迟意在去往鬼界的路上能不能看到。
君如月在昏迷中日渐白头,直至唐离离开的第十一日她才醒过来,满头白发未显半分苍老,衬得她身若神明。
她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坐着,闻鸢给她倒了杯水,她没接,闻鸢很强硬的放入她手中。
若是以前,闻鸢还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薛之清的时候,她是万万不会做这么粗鲁的动作,可如今她知道了,便自觉的想承担起照顾师姐的责任。
她刚记起来时是很想哭的,又不知道该向谁哭诉,她想跟师尊,跟父亲母亲,跟师兄师姐们说很多很多话。
曾经那个需要师兄师姐们保护的小师妹,现在长成了可以保护师弟师妹的大师姐。
她很感激,这次终于是她去保护,而不是她被保护,终于不用看亲近的人死在自己面前,终于有能力可以保护大家。
可是,这一次,她又没能保护师尊,她很难过,很痛恨自己还是不够强大。
她蹲在床边看着君如月,这是她作为闻鸢以来,第一次做这么不雅的动作。
原来做大师姐也不是那么好,她想,至少要正身立行,给师弟师妹们做榜样,母亲要是知道她变成今日这般模样,可能会很开心,因为以前她作为薛之清时,母亲总教训她坐没坐相,站没站相。
“大师姐,我是之清,师尊的灵堂我已经和二师姐布置好了。”
她吸了吸鼻子,“我与二师姐已经守好了头七,长老们呆在幻境太久,修为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他们要闭关,所以我要回天梧宗主持大局,你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她站起身,迎着光:“师尊没做完的事,我会去做,云衍宗曾经的仇,我也会去报,师姐好好休息吧。”
君如月木木的,仿佛没听进去,过了良久,才抬手,轻轻抿了一下杯中水。
盛凌人送走前来吊唁的长老,在棺椁面前呆坐了很久,一直坐到双腿麻木才起身。
她缓缓来到君如月门外,站了一会儿才进去。
她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君如月,当初,她作为白袅,喜欢过杜如雪。
后来看出来杜如雪喜欢唐离,便将这份不可言说的喜欢收了起来。
她可不是那种耽于情爱的人,她有她的抱负与理想,做为魔王之女时,她为了这个抱负,主动跟着唐曦离开。
虽然最终她没能让魔族变得更好,但她也不曾后悔当初的决定,反而觉得跟着唐曦做事的那段日子特别充实。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做那些事的原因,老天爷让她投了个好胎,从未感受过爱的她,遇到了非常宠爱自己的父母。
尽管自己不会向父母表达,父母依然很爱她。
老天爷还给了她一个比魔王之女更易行事的身份。
大昭郡主。
唐曦未完成的大业,她想替唐曦做下去,虽没有信心马上平定九州,但她有自信自己一定能让大昭海晏河清。
“师姐,我明日回大昭,继续做当初没能和师祖做完的事,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来圣都找我。”
她起身,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君如月,想问她知不知道当初那场公平竞争争的是谁,嗫嚅两下最终没问出口。
或许,这场竞争从一开始她就注定会输。
红姝见灵堂内没人,才悄咪咪的进去,坐在软垫上,絮絮叨叨很多东西。
她说她没想到自己上辈子话竟然这么少,又说话少的原因可能是被御兽宗训的。
或许她原本应该是一个在父母膝下承欢,活泼开朗的女孩。
若不是唐离,或许她一辈子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利用,被蒙在鼓里的。
可这些都不重要了,她最终没能跟父亲团聚。
不过她这辈子过得倒很不错,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很开心。
堂主说她被人弃在河中,后来被一位老船夫救起。
老船夫养了她一段时间,后来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就将她交给了堂主。
对于这些,红姝是一点印象也没有的。
在她的印象里,只记得堂主神出鬼没,形态疯癫,穿得破破烂烂。
每年却用最好的料子给她做衣服,还总念叨着要不是为了养她,才不会开办万知堂。
红姝觉得才不是这样,堂主开办万知堂,会将无家可归的流浪儿捡回来,教他们读书习字,如果遇到修炼的好苗子,就会介绍他去宗门里修炼。
她觉得堂主是个顶顶好的人,虽然有时候小气了些。
能有关于上辈子的记忆,她猜测可能是和自己认识唐离有关,所以她很感激唐离。
作为红姝,有时候她会很迷茫,不知道自己人生的方向,自从想起前世的记忆,她就有了目标。
“我想送那些迷失方向的孩子回家,像当初你指引我一样。”
她站起身,对着棺椁笑了笑:“谢谢你当初告诉我那些事,还没调查完的事我会继续调查,等我有空了就回来跟你讲啊。”
三个人虽然奔赴不同的方向,却又殊途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