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芸身形闪烁,速度极快,十指锋利,好似十把匕首,爪风过处带着无尽凌厉锋芒。
然而这一切在风凌眼中,都好似被放慢了数倍,身形闪烁,便将陆芸所有攻击全部躲闪。
只一个交手,陆芸瞬间就察觉到两人实力差距悬殊。
下一刻陆芸再次杀来,快要接近时腰肢扭动射出几颗拇指大小的黑丸,风凌抬手正要抵挡,黑丸凌空爆裂,霎时间整片林间粉雾弥漫。
数十米外的石块上,风凌身形闪现,抬手随意拍了拍身上的粉尘,静静的看着远处陆芸身形在林中穿梭,远遁而去。
离开前还留下一道充满魅惑音韵的话语,“小仙人儿,我已经认定你了,我还会回来的~”
魅音入耳,风凌神色不变,这个女人滑溜的像条泥鳅,功法诡异多变,一击不中便远遁千里。
他没有太过在意,只当是教训了一个不听话的邪修。
继续带着魔犬,循着夜魔的气息,一路向北。
...
两日后,他抵达了山南县城下。
隔着老远,一股绝望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城墙之外,沿着官道两侧,密密麻麻地聚集着成千上万的流民。
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许多人蜷缩在用破布和草席搭成的简易窝棚里,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气。
空气中弥漫着粪便汗水和疾病混合的恶臭。
不时有孩童虚弱的哭声传来,但很快又沉寂下去。
风凌的目光扫过,看到一个骨瘦如柴的母亲,神情麻木,心如死灰,怀里抱着一个早已冰冷的婴孩。
城门口几个官兵,耀武扬威地走过,一脚踢翻一个流民用来接雨水的破碗,引来一阵哄笑。
相比于卫家屠村那种瞬间爆发的惨烈,眼前这种缓慢无声的死亡,同样让他心头沉重。
高大坚固的城墙,将内外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城墙上,兵丁林立,戒备森严,城门紧闭。
风凌皱起了眉。
他能感觉到,城外聚集的流民中,夹杂着几道微弱但纯粹的魔气。
有夜魔混入了人群,正在以他们绝望的情绪为食,悄然壮大。
这里的怨念绝望各种消极情绪过于庞大,将魔气掩盖,无法精准定位,只会打草惊蛇。
或许等到晚上,夜魔开始动手,才有机会除掉它们。
风凌打定主意,已经走到城门下,被几名一脸不耐烦的守城兵卒拦住。
“站住!干什么的?”
“现在城门已经关了,快滚!”
风凌没有理会他们,只是从怀中取出了一块令牌。
令牌通体由暖玉制成,上面刻着一个古朴的璇字。
正是天璇宫主洛有容赠予他的天璇令。
那几名兵卒原本还想呵斥,可当他们看清令牌的瞬间,脸上的不耐烦立刻变成了谄媚和惊恐。
天璇宫是什么存在?
那是连平州刺史都要客客气气对待的顶尖宗门!
这令牌,比官印还好用。
“原……原来是天璇宫的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罪该万死!”为首的队长啪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点头哈腰地迎了上来。
“开门。”风凌只说了两个字。
“是是是!快,快开城门,恭迎大人入城!”
在一众流民麻木的目光中,厚重的城门为风凌一人缓缓打开。
城内的景象与城外截然不同,街道还算整洁,商铺林立却门可罗雀,行人不多各个行色匆匆,有种莫名的苍凉之感。
风凌收起令牌,正准备先找个地方落脚,再探查夜魔的踪迹,却被不远处一家药铺传来的争吵声吸引了注意。
“掌柜的,再卖我一些药材吧!城外那么多人病着,再没药,就要出人命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张门主,不是我不帮你,贺家家主听闻城内有人收购这几味药材给流民治病,昨夜下令将这几味药材价格涨了数万倍,没有家主的允许我也不敢原价卖给你啊!”掌柜的一脸为难。
风凌循声望去,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身后跟着几名同行弟子,正哀求着药铺掌柜。
那人穿着朴素,此刻面容憔悴,眼窝深陷,但一双眼睛十分明亮清澈,带着一丝焦急。
此人,正是之前在山南县城外,想要施粥救济流民,却被守将拦下的那个张丰。
风凌看着他,心中微动。
在这个人人都对城外惨状视而不见的县城里,还有这样一个人在为流民奔走,实属难得。
“他要的药材,多少钱,我付了。”风凌走了过去,声音平淡。
张丰和掌柜都愣了一下,齐齐看向他。
“这位公子,这……”张丰有些不知所措。
世家坐地起价,将一些药材价格翻了数万倍,这位公子看着眼善,可不能让他吃了这个大亏。
刚想张嘴,却见风凌抬手制止。
“掌柜的,算账。”风凌没有多解释。
掌柜有些迟疑,若是按照现在的价格卖了,会让他良心不安,只是,眼前这位公子衣着华贵气质不凡语气坚决,或许是个不差钱的主。
拿出几个算盘一同算账,最终有些犹豫不定,报了个天价。
本以为这位公子会知难而退,却见风凌直接从腰间取下一块令牌。
掌柜见着令牌顿时眼前一亮,居然是天璇宫的贵人。
他不在犹疑,拿出一张黄纸写上药材总价,恭敬递到风凌面前,风凌确认价钱后用天璇令印上印记。
掌柜小心翼翼收好黄纸,转身亲自去替风凌准备药材。
这些药材的价值即便翻了数万倍,对于天璇宫而言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风凌也没想到天璇令居然这么好用。
本想着若是天璇令不管用便用天山派的令牌,跟天璇令不同,天山派凡间钱财并不多。
通常是用各类仙品法宝武器或者丹药药材以物换物,更为珍贵一些。
在凡尘中游走,天璇令确实能帮他不少忙,看来要找个机会回报一下天璇宫。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高义!”张丰提着几袋沉甸甸的药包,对着风凌长揖及地,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举手之劳。”风凌扶起他,“城外流民甚多,你一人之力,又能救得了几个?”
提到这个,张丰脸上刚刚浮现的喜色顿时黯淡下去,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满脸苦涩:“公子有所不知,在下是天师门的门主张丰,天师门小门小派居于深山,常年与世隔绝,前些日子我带弟子下山游历,却不曾想如今这世道……唉!”
“我本想开棚施粥,却被守将拦下,说朝廷有令,任何人不得擅自施粥救济,否则便以聚众生事,图谋不轨论处!”
他说到最后,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愤怒和深深的无力感:“他们不救人,还不让我们救!这是什么道理!眼下药材有了,可光有药,没有饭食,那些人一样是死路一条!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风凌静静地听着,看着他那张因焦急而涨红的脸,眼神平静无波。
张丰见风凌不说话,以为言语冒犯朝廷让眼前这位公子心中不悦,苦笑道:“让公子见笑,仅是在下见不得疾苦,滥发善心,并无责怪朝廷的意思……”
“官府不让施粥,”风凌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张丰的耳朵里,“那你便不要再施粥。”
张丰猛地一愣,愕然地看着风凌,眼神中满是失望。
他以为这位仗义出手的公子,会有什么高见,没想到也是一句风凉话。
就在他准备拱手告辞时,风凌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
风凌慢悠悠地说道,“官府可有不让施舍符水?”
“符……符水?”张丰喃喃自语,一时间没能转过弯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