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助理第三次看表时，腕表的蓝宝石镜面映出走廊顶灯惨白的光。
他捏着平板的指节发白，苏悦两小时前说去研发部取样件，可监控里最后的身影分明拐向了地下车库。
\"陆总，苏小姐可能......\"
他刚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就僵在原地。
陆寒正把注射器从静脉拔出来，透明的药液在针管里晃出细碎光斑。
男人扯下西装袖口盖住腕间青紫，抬眼时眸色冷得能结霜：\"说重点。\"
\"西郊老厂区。\"陈助理把平板转过去，放大的卫星图上有个闪烁红点，\"苏小姐的工牌芯片信号。\"
陆寒扯领带的动作顿住，真丝布料\"嘶啦\"裂成两段。
他抓起车钥匙就往电梯冲，黑色迈巴赫在车库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陈助理刚系好安全带就被惯性甩在真皮靠背上。
\"她总把逃生路线背三遍。\"陆寒突然开口，轮胎碾过减速带时他下颌绷紧的线条像刀锋，\"上个月在酒会，连逃生通道的灭火器位置都要摸两遍。\"方向盘在他掌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仪表盘指针直逼红色区域。
陈助理看着后视镜里男人猩红的眼尾，默默把镇痛剂备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知道陆总后腰的旧伤该疼了——每次情绪波动太大，那道贯穿伤就会像毒蛇啃噬神经。
废弃工厂的铁门在暮色中咧着锈蚀的嘴。
陆寒甩上车门时，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甜腥，像是融化的塑料混着铁锈。
他蹲下来摸了摸地面，指尖沾着的彩色颗粒还带着余温。
\"分头。\"他抛给陈助理一支钢笔状的检测仪，\"找她最近碰过的东西。\"
黑暗像粘稠的沥青漫过脚踝。
陆寒贴着水泥柱移动，忽然驻足。
墙面上有道新鲜的刮痕，高度正好是苏悦发顶的位置。
他摸出手机照过去，刮痕里卡着半片淡紫色美甲——是今早他亲自给苏悦挑的猫眼石色。
\"玩捉迷藏呢小骗子。\"他喉咙发紧，把美甲片按进胸口口袋。
三个月前苏悦窝在他怀里画工厂电路图的场景突然撞进脑海，她当时咬着笔杆嘀咕：\"要是被困住，我就把引爆器线路改到排水管......\"
排水管！
陆寒转身时带起的气流惊动了什么，天花板突然降下红外网。
他侧滚躲过第一道射线，后腰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第二道红光切过来时，他忽然想起苏悦总爱在帆布鞋底藏磁片。
\"砰！\"
消音手枪击中通风管道的闷响里，陈助理举着冒烟的枪口冲他摇头。
飘落的灰尘里闪着微弱的蓝光，陆寒扑过去接住下坠的纽扣摄像头，镜头还沾着苏悦常用的橘子味护手霜。
监控画面剧烈晃动，最后定格的影像让陆寒瞳孔骤缩。
斑驳墙面上投着歪扭的线路图，某个被圈红的位置分明用荧光涂料画了只龇牙的兔子——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时，苏悦在咖啡杯垫上的涂鸦。
\"地下冷库。\"两人异口同声。
陈助理刚要往东侧通道冲，却被陆寒拽住后领。
顺着男人颤抖的指尖望去，通风口栅栏上勾着几缕桑蚕丝，在手机冷光下泛着血色的涟漪。
地下冷库的金属门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陆寒屈指叩响门板的瞬间，陈助理的检测仪突然发出刺耳鸣叫——空气里橘子味护手霜的浓度陡增。
“退后！”
苏悦沙哑的喊声与爆炸声同时炸开。
气浪掀飞铁门的刹那，陆寒看到他的小骗子正咬着皮筋扎头发，她脚下倒着三台被拆成零件的信号屏蔽器，裸露的铜丝缠着半截美甲片。
“来得真慢。”她抹掉鼻尖沾的机油，帆布鞋尖踢了踢还在冒烟的水管，“引爆器我改到……”
话音被金属撞击声斩断。
通风管道突然坠下个戴夜视镜的黑影，淬毒的匕首直取苏悦咽喉。
陆寒抄起生锈的钢管横劈过去，金属相撞迸出的火星照亮神秘人颈侧蜈蚣状的疤痕。
“带她走！”陈助理刚举起枪就被苏悦按住手腕，女孩沾着机油的食指在他袖口画了个“x”——是三个月前他们研究过的红外警报网分布图。
“九点钟方向配电箱。”苏悦说话时还在拆手边的金属板，“劳驾陈哥把总闸敲出火花。”
陆寒的格斗节奏随着陈助理砸出的电火花骤然加快。
当神秘人第三次被踹中膝窝时，苏悦突然将改造过的信号增强器抛向顶灯。
骤亮的白光里，男人后腰那道贯穿伤随着动作在衬衫下隆起狰狞的轮廓。
“小心左肋！”苏悦的提醒晚了一瞬。
神秘人突然旋身甩出暗镖，陆寒侧头避让时，那人袖中滑出的铁链已缠上苏悦脚踝。
陈助理的子弹擦着苏悦的小腿没入铁链，陆寒趁机钳住神秘人手腕反折。
骨骼碎裂声里，他摸到对方虎口厚厚的枪茧——这种厚度，至少经手过三千次实弹射击。
“陆氏的人？”他碾着那截腕骨冷笑，却见神秘人完好的左手突然掏向衣襟。
苏悦瞳孔骤缩，过目不忘的能力让她瞬间识别出那个掏枪动作与三个月前某个刺杀未遂的杀手完全重合。
“不是枪！”她扑过去的瞬间，神秘人手中寒芒已至。
陆寒旋身将人护进怀里的动作太急，后腰旧伤撕扯出的冷汗混着新鲜血味，将苏悦常用的柑橘香染成铁锈味。
匕首没入肩胛的闷响让苏悦耳鸣。
她看着陆寒苍白的唇色，突然想起今早替他系领带时，这人故意把咖啡杯垫上的龇牙兔子转过来对着她笑。
“你……”沾血的手指抚上她颤抖的眼尾，陆寒用最后气力将检测仪拍在神秘人逃窜的背影上。
蓝光闪烁的追踪器吸附在对方后颈时，陈助理的子弹终于追上了那个残影。
苏悦跪坐在血泊里，过目不忘的脑海正自动解析匕首纹样。
当认出握柄处那个被血垢覆盖的鹰首徽记时，冷冻库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陈助理冲过来背人的动作一顿——陆寒昏迷前攥着的，是苏悦那枚沾血的淡紫色美甲片。
“他后腰……”苏悦说到一半突然咬唇。
陆寒西装下渗出的血渍形状，分明与她上周处理的某份机密文件上的火漆印完美重合。
救护车顶灯将血色稀释成浅红时，苏悦忽然捏紧口袋里的金属残片——那是她趁乱从神秘人衣领扯下的纽扣。
当指尖触到内侧凹凸的盲文刻痕时，过目不忘的脑海突然浮现陆寒书房里那本《军用级暗码解析》，第三十七页的示例图案正在记忆里缓缓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