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风摇了摇头。
“我是要关门打狗。”
“既然所有的线索都断了,那就说明最关键的证据一定还掌握在钱立行自己手里。他不可能把自己的命门交给任何人。”
“而这份要命的证据他一定藏在一个他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制造压力让他感到不安,让他觉得那个地方不再安全,逼他自己去转移证据。”
钱副书记的眼睛亮了。
“好计策!我这就去安排!”
钱立行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一只被猎人盯上的狐狸。
他依旧每天按时上下班,开会,批阅文件,表现得从容不迫。
可他在一两个之后,敏锐地感觉到气氛越来越不对劲。
调查组的审查力度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强。
好几个他以为绝对可靠的心腹都被秘密带走,一去不回。
他办公室的电话也被人动了手脚,总是带着微弱的杂音。
甚至连他回家的路上都总感觉有几辆不起眼的小车在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可他还要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开始感到焦虑,失眠。
那个藏着飞建集团最核心机密的账本就像一块烙铁烫得他坐立不安。
那个账本记录了飞建集团近二十年来所有见不得光的交易。
笔笔都足以让无数人头落地。
其中,就包括他钱立行自己。
他把账本藏在一个绝对意想不到的地方。
集团总部大楼后面那片早已废弃多年的园林里,一口干涸了几十年的观赏水井下。
那个地方平时根本无人问津。
但现在他不敢确定了。
沈风那个人手段太过狠辣,做事不拘一格。
他必须把账本转移走。
调查组这一等,这一调查就等了整整三个月。
等得都快耗不住了,终于等到了点消息。
在一个暴雨倾盆的深夜,凌晨一点五十分。
钱立行穿上雨衣,戴上帽子悄悄地离开了自己的家,开着一辆普通的私家车驶向了集团总部。
他不知道在他离开家门的那一刻,几辆车也悄悄发动,远远地吊在了他的车后。
而在市委的办公室里,沈风和钱副书记正坐在一块巨大的监控屏幕前。
屏幕上,几十个分割的画面,正实时播放着钱立行的一举一动。
“鱼,上钩了。”
钱副书记的声音里带着兴奋。
沈风的目光平静,对旁边的技术人员说了一句:“通知行动组,准备收网。我要活的。”
暴雨如注,电闪雷鸣。
钱立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泥泞的草地上,来到了那口枯井旁。
他吃力地搬开沉重的井盖,一股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
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绳索,将自己缓缓地放了下去。
井底不深,只有三四米。
他在湿滑的井壁上摸索了一阵,找到了一个松动的砖块。
扣开砖块,里面是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铁盒子。
脸上顿时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把这个拿走,后顾之忧就没有了。
他抱着铁盒子正准备爬上去。
抬头一看,差点被吓死!
井口突然出现了几个黑洞洞的影子。
几道刺眼的手电光猛地照在了他的脸上,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井上传来。
“钱立行,你被捕了。”
钱立行手中的铁盒子砰的一声掉在地上,脸上血色尽失。
……
铁证如山。
当那本记录着飞建集团无数罪恶的账本被摆在省委领导的办公桌上时,整个江州官场都为之震动。
一场由北川塌方事故引发的官场地震最终演变成了一场席卷全省的针对国企腐败的肃清运动。
飞建集团被彻底清算从上到下,近百名管理人员被立案调查,钱立行被判处无期徒刑。
江州省的建筑行业,迎来了几十年未有之大变局。
沈风不仅保住了北川的“保街修隧”项目,更以雷霆手段,铲除了一颗盘踞在江州多年的毒瘤。
他的政治声望达到了顶峰。
此时,距离那场惊心动魄的塌方事故,已经过去了二个月。
北川市,文昌巷。
经过修复和加固,老街重新焕发了生机。
地下的隧道工程在更换了更可靠的施工方后也重新启动。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这天,沈风正在办公室处理公务,韩卫东的电话打了进来。
“来京城一趟。”
韩卫东的声音听起来心情不错。
“怎么了,爸?”
“有位老领导,想见见你。”
沈风心中一动。
岳父口中的“老领导”,恐怕就是那位在背后一直默默关注着他的陈老。
“好,我明天就过去。”
挂断电话,沈风的秘书敲门进来。
“书记,外面有位客人,说是您的故人,从沪海来的,没有预约,但坚持要见您。”
“沪海来的?”
沈风有些意外。
“叫什么名字?”
“她说,她叫……”
秘书的表情有些古怪。
“韩佳毅。”
沈风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是难以置信。
他快步走出办公室。
外面的会客区,一个穿着米色风衣,气质清冷的女子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墙上的一幅字。
听到脚步声,她回过头,脸上露出笑容。
“沈书记,好久不见。”
来的不是韩佳毅又是谁?
沈风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是应该在京城吗?
而且,她看自己的眼神带着一种……
久别重逢的疏离和审视。
“佳毅?你怎么来了?”
沈风压下心中的疑惑快步迎了上去,想像往常一样去拉她的手。
韩佳毅却不着痕迹地退了半步,避开了他的碰触。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沈风的心猛地一沉。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近看才发现眼前的这个女人虽然和自己的妻子长得一模一样。
但无论是气质还是眼神都给他一种陌生的感觉。
“我们……进去谈吧。”
沈风指了指自己的办公室。
“好。”
“韩佳毅”点了点头,跟着他走了进去。
办公室的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沈风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
“你到底……”
“我不是她。”
没等沈风问完,那个“韩佳毅”就开门见山地说。
她的声音比韩佳毅要更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