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风带着桂花香,轻轻拂过小院的葡萄架。
江逾朝坐在廊下的摇椅上,手里捧着一本相册,指尖划过相纸上映着的年轻面孔——那是他和傅承洲刚在一起时拍的,背景是明城大学的钟楼,傅承洲的嘴角还带着一丝不自然的僵硬,眼神却已经追着他跑。
“在看什么?”傅承洲端着一杯热牛奶走出来,银发在廊灯下泛着柔和的光。
他把杯子塞进江逾朝手里,自己则蹲在摇椅旁,下巴搁在江逾朝膝头。
“看你当年装高冷的样子。”江逾朝笑着翻到下一页,“你看这张,周明远抓拍的,你明明想帮我拿包,手伸到一半又缩回去了。”
傅承洲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照片里的自己穿着深色衬衫,袖口一丝不苟,眼神却飘向旁边低头整理文件的江逾朝,指尖确实悬在半空。
他失笑:“那时候哪懂什么喜欢,只知道看你皱眉就心烦,看你笑又……”
“又怎样?”江逾朝挑眉。
傅承洲握住他拿相册的手,放在唇边轻吻:“又想把全世界的糖都给你。”
牛奶的热气氤氲开来,模糊了江逾朝的镜片。
他放下相册,伸手揉了揉傅承洲的头发,那里已经没了当年的墨黑,却更显温柔:“现在倒是会说了。”
“跟你学的。”傅承洲抬头看他,眼里映着廊灯的光,“以前总觉得公式比什么都重要,后来才知道,有人比公式更难得。”
远处传来几声猫叫,是欧拉的曾孙“阿基米德”在追着落叶跑。
傅承洲起身把江逾朝连人带摇椅往屋里推:“夜里凉,进去吧。”
江逾朝却拉住他的手:“再坐会儿,好久没一起看星星了。”
傅承洲便又蹲下来,陪他一起望着被葡萄叶剪碎的夜空。
有流星划过,江逾朝下意识地握紧了他的手。
“还记得第一次带你去天文台吗?”傅承洲忽然说,“你把围巾围反了,像个小熊。”
“那还不是因为某人笨手笨脚。”江逾朝哼了一声,“说好了带我看星星,结果自己冻得直发抖。”
“那是激动。”傅承洲辩解,“第一次离星星那么近,还是和你一起。”
两人都笑了,笑声惊飞了栖息在葡萄架上的鸟儿。
江逾朝靠在傅承洲肩上,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光真好,没有公式的冰冷,没有学术的纷争,只有身边人的温度和晚风的温柔。
“承洲,”他轻声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当年……没有放弃。”江逾朝看着天上的星星,“如果当年你没在国际会议上喊出我的名字,我们是不是就……”
“没有如果。”傅承洲打断他,语气坚定,“就算再来一次,我也会追着你,直到你肯回头看我。”
江逾朝转过头,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
那里没有了当年的冷漠,只有满满的爱意和岁月沉淀的温柔。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在暴雨夜闯进琴房的男人,弹着一首名为《悔意》的曲子,眼眶通红却倔强地不肯流泪。
“其实我那时候,”江逾朝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听到《悔意》的时候,就已经不生气了。”
傅承洲一怔,随即是巨大的惊喜:“真的?”
“嗯,”江逾朝点头,“只是不想那么容易放过你。”
傅承洲低笑出声,把他紧紧抱进怀里:“是,该罚。罚我这辈子都给你当牛做马,行不行?”
“行啊,”江逾朝在他怀里蹭了蹭,“先去把阿基米德的猫砂换了。”
“遵命,傅太太。”
两人笑闹着进屋,傅承洲去阳台处理猫砂,江逾朝则坐在沙发上继续翻相册。
翻到最后一页,是他们的结婚照,傅承洲穿着西装,江逾朝戴着他送的那枚刻着公式的戒指,两人笑得一脸幸福。
窗外的星星还在闪烁,屋里的灯光温暖。
江逾朝看着照片里的两人,忽然觉得心里某个角落轻轻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完成了闭环。
傅承洲换完猫砂出来,看见他对着照片发呆,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在想什么?”
“在想,”江逾朝转身回抱他,把脸埋在他胸口,“我们真好。”
傅承洲吻了吻他的发顶,没有说话,只是抱得更紧了。
夜深了,江逾朝躺在床上,听着身边人均匀的呼吸声,忽然感到一阵熟悉的眩晕。
他知道是什么来了,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烦躁,反而觉得心里很平静。
他侧过身,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傅承洲的睡脸。
这个人,曾是座冰冷的冰山,却为他融化成了温柔的海洋。
那些年的伤害与被伤害,追悔与原谅,都像是一场漫长的梦,如今终于走到了圆满的结局。
江逾朝轻轻吻了吻傅承洲的唇角,在心里默默说:“再见了,我的教授。”
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他好像听见傅承洲在睡梦中低喃了一句什么,手臂下意识地将他搂得更紧。
而小院里的葡萄架下,阿基米德蜷成一团,在月光下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晚星依旧闪烁,旧梦已然圆满,属于江逾朝和傅承洲的故事,在这个位面,终于画上了一个温柔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