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角声凄厉而悠长,新兵们都没经历过这种阵仗,营房内顿时一片人仰马翻。
“快!快去校场集合!”
“我的盔甲呢?谁拿了我的盔甲!”
叶归尘神色倒是比旁人平静许多。他默默地检查着自己的兵器和行囊,心中却有一股压抑不住的激荡。
陈默顶盔贯甲,腰悬佩刀,站在高台上。他那双眼睛平日里总是半眯着,此刻却精光四射。
“儿郎们!西夏蛮子犯我边境,屠我百姓!宗和都指挥使大人有令,我常州大营即刻开拔,驰援环州!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日,便是尔等为国尽忠,建功立业之时!”
他声音洪亮,而且颇有威严,顿时镇住了下方的嘈杂。
“一个时辰后,准时出发!延误军机者,斩!”
大军开拔,旌旗招展,数千兵马如一条土黄色长龙,向着西北环州滚滚而去。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后勤都先一步拔营,走在大军前面。
叶归尘现在管着五十人,那些兵对叶归尘佩服务必,平日里叶归尘说的话,他们例行照办,此刻这五十人队伍整齐,丝毫没有慌乱之色,却如鹤立鸡群一般,与旁边队伍不可比拟,就连那些老兵,都颇有不如。
陈默看着叶归尘的小队,眼中赞赏之色更重。
殊不知,这些天叶归尘早已经将后世练军之法照搬了过来,所以才有如此成效。
行军是很枯燥的,每日除了短暂歇息,便是无休止的赶路。
好在小无相功练起来并不需要打坐入定,只需要全心全意即可,一路上叶归尘都默默运转小无相功。
说来也怪,自那夜左手神门穴吸纳了暖流之后,神木王鼎便不再有暖流涌出。叶归尘也不去管它,正好省点血,他这几日手腕上新旧伤痕交叠,看着也有些瘆人。
叶归尘暗自猜测,那王鼎先前只认自己的血液,或许与他曾吞食莽牯朱蛤有关。
莽牯朱蛤本就是天下奇毒,若非他身负北冥神功,只怕早已化为一滩脓水。如今可能是连日放血,体内的朱蛤毒素渐渐被那王鼎吸纳殆尽,新血中没有毒素,所以王鼎才没了反应。
但这并不影响叶归尘继续以小无相功修炼。
没有了王鼎的暖流,他直接通过小无相功积攒。叶归尘发现,这种储存于穴窍中的内力,似乎与丹田内力截然不同,它不能外放伤敌,却能潜移默化地滋养肉身。
这些时日,叶归尘的身体素质提升非常快,原本搬运百斤的粮袋已是他的极限,如今负重数十斤行军,竟也觉得轻松了不少,耐力更是远胜从前。
这日,大军行至一处狭窄陡峭的山道。前方队伍忽然停滞不前,传来阵阵喧哗。原来是另外一都的马车左后车轮不慎陷入泥坑之中,车上拉得全是兵器,几名老兵使尽力气推拉,马车却纹丝不动,急得满头大汗。
众人都在商议去别处匀几匹马过来一起拉,但是马车现在都已经套好,一旦匀马,摘马套,套马套,又得浪费不少时间。
叶归尘见状,主动上前,对那几名老兵道:“几位,让我来试试。”
那几名老兵是另外一都的人,不认识叶归尘,瞥了他一眼,见他身材并不比寻常人高大多少,其中一个不耐烦地挥手道:“去去去,别在这儿添乱!我们几个都弄不动,你小子能顶什么用?”
叶归尘也不争辩,走到马车旁,深吸一口气,沉腰立马,双臂肌肉瞬间虬结贲张,青筋如同小蛇般盘绕其上。
“起!”他低喝一声,双臂猛然发力。
只见那马车一侧竟被他硬生生抬离了地面数寸!众人目瞪口呆,感觉叶归尘不是正常人。
“快!填石块!”旁边一名反应快的老兵急忙招呼同伴。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石块杂草塞到车轮之下,叶归尘缓缓将马车放下。
“好了!”
叶归尘拍拍手返回队伍,独留一群人风中凌乱。
陈默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暗道:“这小子,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了。前阵子还跟病秧子一样!”
夜间宿营,篝火点点。叶归尘照例寻了个安静角落盘膝修炼。
刚运转小无相功没多久,他发现左手神门穴仿佛是彻底吸饱了,没有继续吸取内力。而紧接着,右手手腕处的阳池穴,开始接替了神门穴,不停地吸了起来。
如此又过了三两日,阳池穴亦告充盈。随后,便是右腿膝下的足三里穴开始有了动静。
当足三里穴也渐渐被内力充斥,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从他的双腿传来,他甚至有种错觉,只要自己愿意,轻轻一跃便能跳出数丈之远。
“难道我成炼体的了?”叶归尘也搞不明白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
大军行军已有七八日,渐渐接近永定军路地界。
永定军路与西夏接壤,下辖环州,庆州两州,还有一处保安军也驻扎在永定军路东北方。
而叶归尘的部队则需要穿过庆州,才能到达环州。
刚到庆州地界,沿途村庄就已经是残垣断壁,焦土遍地,偶有乌鸦盘旋哀鸣,触目惊心。
突然,派出去的斥候快马加鞭回报,说是在前方三十里外,发现了小股西夏游骑的踪迹,大约十数骑,行踪诡秘,时隐时现,似乎是在刺探宋军虚实。
后勤都主要职责是负责运粮运兵器,对敌作战的能力并不强,这个消息让大伙儿开始紧张起来。
因军情紧急,大军不得不连夜赶路。
这一夜,大军行至黑鸦岭,按照计划,再前行十里地,大军就要停歇休整,埋锅造饭。但是叶归尘却感觉有点不对劲。
树林中太静了,此刻虽说已到了八九月份,但天气尚且凉爽,林中应该还有动物觅食,但走了半天,连声鸟叫都没有听到。
“都小心戒备!”叶归尘低声对身旁的几名新兵说道。
话音未落,只听“咻咻咻”数声破空之响,七八支羽箭从林中激射而出,直扑辎重队伍!
“敌袭!”一名新兵惊恐地大叫起来。
几乎在同时,十余名身着皮甲,手持弯刀的西夏骑兵,从林中冲出,速度奇快,直扑防备相对薄弱的后队。
果不其然,是西夏的斥候部队,趁夜偷袭!
叶归尘眼神一凛,随后低喝一声,脚下猛一蹬地,他的身形瞬间窜了出去,速度之快,竟不比他全盛时期施展凌波微步慢上多少!
再看地下,已然一个巨大深坑,明显是叶归尘刚踩的脚印。
后对新兵此时吓得呆立当场,一名身材高大的西夏骑兵狞笑一声,高高举起手中弯刀,便要当头劈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叶归尘后发先至,身形一晃便已挡在那新兵身前。他看也不看那劈来的弯刀,左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抓住了那西夏骑兵坐骑的马缰!
“嘶——”战马吃痛,发出一声凄厉悲鸣。
叶归尘手臂肌肉暴涨,一股巨力通过马缰传递过去,那匹正自高速飞奔的战马,竟被他硬生生拽得前蹄扬起,悲嘶着停了下来!
马上那西夏骑兵猝不及防,重心失控,惊呼一声,从马背上重重摔落在地,摔得七荤八素。
未等那西夏兵反应过来,叶归尘已冲入敌骑之中。他如今虽不能使用内力,但身体的力量却让他的速度和力量都远超常人。
叶归尘大开大合,一套太祖长拳配合着那非人的巨力,拳打脚踢之间,竟是势不可挡。
一名西夏兵挥刀砍来,叶归尘不闪不避,五指一掐,抓住西夏兵手腕,那人只觉一股沛然巨力涌来,手中弯刀竟不自觉掉落。
叶归尘右拳紧随而至,正中其胸口,“咔嚓”一声,肋骨已然断裂,那西夏兵惨叫一声,飞出数丈,落地后便没了声息。
转瞬之间,已有三四名西夏斥候被他格毙当场!叶归尘发现,体内的内力虽然不能像以前那样调动对敌,但仅凭身体的力量,已经有了一流高手的水准。
“贼子休得猖狂!”陈默手持长刀,带着一队兵士及时从前方赶来,迅速将剩余的西夏斥候分割包围,不过片刻功夫,便将这股西夏游骑肃清。
本来西夏斥候想仗着人少马快,机动性足,骚扰一波就跑,谁知道碰到叶归尘这煞星!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战斗来得快,去得也快。
陈默走到叶归尘身边,看着他脚下躺着的几具西夏兵尸体,又看了看叶归尘。
他眼中惊疑不定,沉声问道:“叶归,你这身力气…何时变得如此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