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樊错处理完这些事,才有心情收拾自己。
他晃悠悠走在街上,准备回客栈换身衣服。
“你给我站住,今天这事不解决,你别想走! ”
“这可是我传家的宝贝,珍贵无比。你把我的白玉瓶打碎了,想一走了之?不可能!”
艾樊错听到这几声怒斥,下意识顿了顿脚,看向前方,应该是两个人在对峙。
嗯?有热闹看?可以可以。
他骨子里爱看热闹,吃瓜的属性又被激起来了,兴致勃勃上前。
只见一个中年人颐指气使,指着地上破碎的白瓶子,说这是他的传世之宝,贵重无比。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神情冷淡的青年。
被这样呵斥,这人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活像个高冷面瘫。
黑曜石般的眼睛生的锐利,却莫名透出点笨拙的。不笑,也不蹙眉,就那么安静站着。
他微微低头,又看着碎掉的瓶子。
额前乌黑的碎发垂落,遮住一点眉梢,冷峻的轮廓柔和几分,透出一种近乎天真的茫然。
艾樊错瞧着他,脑中浮现三个字。
呆头鹅.......
这中年人,不会是欺负天然呆老实人吧?
艾樊错心中泛起了对老实人的怜悯劲,从人群中穿梭过来,到达了现场。
羊伍叉着腰,跺着脚,神态高高在上。
他瞧着面前这一言不发的青年人,感觉是个好拿捏的。
艾樊错径直迎来,瞧了眼羊伍,这人面相生的刻薄,脸上冒着红晕,像是喝了酒。
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他收回视线,蹲下来捡起一块碎片,仔细查看。
自从见到那尊白玉雕像,其他玉,在它面前都黯然失色。
传家之宝,珍贵无比?
艾樊错挑了挑眉,拎起一块,在阳光下仔细注视。
这玉颜色发灰,细细裂纹龟裂开来,真玉性韧,这东西却是碎如石膏。
逗谁呢?
羊伍看出了情况的不对,这人是谁呀?该不会是来多管闲事的吧?
瓶子确实不是传家之宝,他就是上街随便买一个回去插花的。
来的时候喝了点酒,有些醉醺醺,后面撞到了那人,瓶子失手掉下来碎了。
瞧那人的穿着,应该不差钱,突发奇想,决定讹他一笔。
偏生这人也不说话,给人一种好拿捏的感觉。
羊伍没好气地说:“喂,你谁啊?要多管闲事?”
“萍水相逢,我劝你赶紧走......”
艾樊错走至青年身前,心里的逆反劲升起,目不转睛开口道:“诶,谁说是萍水相逢了?我,是他朋友。”
“既然是朋友,他有难了,我怎能不管?”
艾樊错笑嘻嘻地将手肘搭在青年肩上,显得真像一对熟稔的好友。
青年茫然了一瞬,侧头望去,无声撞入那双略带安抚之意的褐色眼眸中。
朋友.......
封听澜想起什么,那张常被人说是冰冷棺材的脸,罕见露出笑意。
他让艾樊错就这么将手肘搭在肩上,正过头来,笑意盈盈道:“ 朋友,他和我。”
艾樊错“嗯”了一声,只以为是对方在配合接戏。
看来这人只是样子呆,老实人在外真难啊。
艾樊错在心中感叹了一会,又开口道:“你怕不是想讹我朋友,这玉瓶珍贵无比?那我嘴角还咧得比天高呢。”
“是从哪个店里买来的吧?你自己失手,就想敲诈我朋友。若你执意惹事,那我们去官府接受调查好了。”
羊伍听到“官府”才终于畏缩了一会,最后不甘心地瞧了眼二人,灰溜溜跑了。
艾樊错将手放下,却见那呆呆的青年静静望着自己。
对方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衣服上,艾樊错低头看了看,原来是那带着血迹的衣服还没换。
是哦,刚刚这个插曲,忘记回客栈换衣服了。
艾樊错记起来,临走前又嘱托那青年几句:“碰上这种骗子不能呆呆的,不然他们会觉得你好骗的。”
说罢他便要走,却感觉衣袖被人扯住了。
艾樊错:“ ? ”
封听澜轻轻捏住那片衣角,却没有说话。
呆呆的模样,像只让人猜不透想干啥的大型犬。
半晌,艾樊错终于听见这奇怪的青年讲话了。
他声音清晰,吐露出两个字:“ 朋友。”
艾樊错没明白,但看着对方呆呆的模样,忍不住玩笑着开口。
“诶,捧油?我的衣角你捏住,让我像迷茫羔羊一样,找不到方向了呢。”
“捧油捧油,你再不让我走,我把你上面一点空气都不给留呢。”
封听澜听不懂,却记着艾樊错先前讲的“朋友”。
他见对方要走,慌张迈开扭伤的腿,摇摇晃晃追了上去,还真像一只呆头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