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的自己,温颂给不了他。
他不要成为母亲的样子,也不要成为父亲。
温颂对感情,忌讳莫深。
这件事发生一周后,温颂转学回国,在临走前,他和时鹤去咖啡厅聊天,温颂有很多朋友,也只停在朋友的关系层面上,如果要聊自我,他只能找时鹤。
“我们现在不是小朋友了,顾西辞要的东西太多,我给不了他。”
“我要远离他。”
时鹤丝毫不惊讶,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他一直对你不一样。”
“阿颂,你见过会收集照片的朋友吗?”
时鹤是参与者,也是旁观者,他向来清醒,经历了太多,造就了沉稳性格,“几年前,我看到顾西辞在整理相册,他把你的照片按照时间排序,分别放在了不同的相册里,他的动作很小心。”
像是在对待非常珍贵的东西一样。
温颂自己手里,都不会有那么多照片。
温颂愣了愣,抱紧手里的热可可,轻轻喝了一口,“原来是这样。”
他说呢,出国前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怎么有许多照片找不到了。
一开始只以为是散开了。
两天后,温颂提前回国,他决定在国内上大学。
这个消息,只有时鹤和顾夫人知道,顾西辞一无所知,或者说顾西辞知道,没有准备拦住温颂。
两个人的接触骤减。
温颂转学回了桦江读书,他回国的这一天,是顾夫人派助理来接的,温颂回了温家,他先去见了母亲。
这一年,母亲的精神状态已经很差了,她看到温颂,只抬头看了一眼便低下头,继续做手里的围巾。
大哥告诉温颂,“她在等父亲回来。”
温颂的大哥温修雅比温颂大了七岁,刚毕业两年,正在集团上班,同时,父亲情人的儿子,也在集团。
温颂第一次抓住大哥的衣服,问他,“为什么不带她去医院?这个家她只会越待越差。”
“阿颂,别激动。”
温修雅按住温颂的手,“我带她去过,见不到父亲,她会用各种办法自残,我试过很多办法。”
“你放心,哥哥不会放过他们的。”
“我请医生在家里,现在这栋院子只有几个人可以进出。”
“你好好上学,其他交给哥哥。”
温颂眼睛泛红,却没有哭。
他不想哭,只是为什么总是这么糟糕。
隔天,温颂回学校上课,刚到中午,三姐温馨和五弟温权都在这个学校读书,是看他一个人回国,认为他没有了依靠,领着跟班过来围住他。
“顾大少不理你了?”
“也是,玩这么多年也得玩腻了。”
“温颂,以前这么傲气,你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吗?”
温颂弯下腰,捡起一旁的棍子,朝着领头的两人先打了过去,“嘴这么贱,还是不要了好。”
正是一肚子气,没地方发泄。
温颂没有忍,他不是好脾气,对人和善,只因为他性格本来就好。
温颂把他们打了一顿,在国外加精的好身手,对付几个手无寸铁的学生,再简单不过。
温颂只清静了小半天,刚回到家,迎来父亲的质问,两个会撒娇的儿女围绕着温父卖惨,温颂直挺挺站着,“他们带人过来欺负我,父亲,你要我站着挨打吗?”
“这是监控,您可以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那么无辜。”
少年眉眼冷淡,一双爱笑的桃花眼偏生出一抹倔强,“早知道这个家这样容不下我,我就不回来了。”
以前,温颂很少说这样的话。
温颂想,可能是听顾西辞说习惯了,竟也学会了。
温颂说完离开,一个字都没听后面的热闹。
他回到了母亲的院子,远远的看着母亲在看书,他走过去,蹲下来,额头压在了母亲的膝盖上,心很痛,“这么多年,您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他?”
“妈妈,多爱自己吧。”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美好的东西,我希望您可以走出这个院子。”
可以不爱我,可以不爱哥哥,也可以不爱所有人。
为什么不爱自己呢。
这世界总有很多痴男怨女,也有很多爱而不得,在感情里改变的人太多了,只是坏的多,好的少。
他和顾西辞,绝不会变成这样。
半年后,圣诞节。
温颂在离开顾西辞后,独自过了半年,他依旧过得不错,在学校有同学,出门玩有朋友,只是心始终空落落的。
圣诞节这一天,温颂穿着深蓝色大衣,围着母亲织的红色围巾,围巾往上挡住雪,只露出一双桃花眼。
他不想在家待,所以出来了,也没有答应其他人的邀约,自己站在风雪中乱逛。
今年桦江的雪,来的有些早。
天气太冷,手机冻关机了,温颂找了家附近的商场进去,手机开机后才发现,一个小时前,时鹤给他发了信息。
[我们回来了,刚下飞机。]
也是,现在是国外学生的假期。
温颂回了一个表情包,往楼上走,他想买杯热的,心突然变得有些乱。
温颂排队买了一杯珍珠奶茶。
他站在栏杆边,往楼下看,商场一楼中央摆着一个很大的圣诞树,不少年轻人围着拍照。
温颂待了一会儿下楼,准备回家休息。
下周要考试,他还要复习。
正在这时,挡风的保温门帘被推开,半年不见的顾西辞迎面走来,一同出现的还有温馨和温权,是跟在顾西辞后面进来的。
“好久不见,阿颂。”
温颂停下脚步,看着顾西辞拎着一个袋子,他很自然的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可爱的毛绒帽,戴到温颂的头上。
r家当季限量款,考拉帽。
“从我第一眼见到,我就觉得很适合你。”
“我去你家找你,你不在,他们两个说看到你在商场,我来找你。”
三言两语解释清楚,温颂依旧困惑的眨了眨眼睛,他转头看向温馨和温权,“看够了吗?”
“滚。”
无论什么情况,这样自然平和的对话都不应该出现在他们身上,温颂下意识的赶走看戏的两个人,拉着顾西辞的手往外走。
有些凉,他甚至想放到自己的口袋里。
不行,温颂松开手。
“开车了吗?”
“没有。”
风雨里,温颂和顾西辞站在广场的雕像后面,温颂深呼吸,感觉自己的计划好像都被打乱了,至少今晚是没办法平下心做题了,“为什么找我?”
顾西辞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羊毛大衣,鼻尖冻得有些红,他低下头,眼睫上都落满了雪,简直漂亮极了,“我想见你。”
“你不想我吗?”
“我们的关系…”
温颂还没说完就被顾西辞打断了,他被熟悉的拥抱包裹,可怜兮兮,委屈巴巴,“我好冷,阿颂。”
温颂解开自己的围巾给顾西辞围上,“你给我买帽子,不知道给自己买围巾吗?”
“我忘了。”
顾西辞下巴靠在温颂的颈边,声音低低的,幽黑的眸子低下,藏匿许多情绪,“我都不问了,我们还做朋友。”
“你别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