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笼坠地的轰鸣声在琉璃金殿内炸开,震得人耳膜生痛。地砖如多米诺骨牌般接连塌陷,碎裂的石块裹着腥臭黑水,从裂缝中喷涌而出。陈青梧单手攀住盘龙柱上的玉髓龙目,身子悬在半空,额角冷汗涔涔。下方黑水翻腾,几条独目怪蛇昂起三角脑袋,黄褐色的竖瞳死死盯住猎物。
\"老陆!\"张骁吼声未落,陆子铭已甩出钩索。精钢爪头\"咔\"地扣住殿角飞檐,三人借着绳索之力荡向安全地带。陈青梧凌空翻身,古剑寒光一闪,将扑来的毒虺斩成两截。蛇血溅在青铜柱上,顿时腾起刺鼻青烟。
\"闭气!\"张骁撕下衣摆蒙住口鼻,反手掷出三枚铜钱。铜钱嵌入石缝,竟在毒雾中燃起幽蓝火焰——这是搬山一脉的\"磷火鉴踪术\",借尸骨磷粉引路。蓝光所指处,殿后小门半掩,门轴已被陆子铭用发丘印卡死。
三人贴地疾滚入门内,陈青梧剑鞘一顶,将门栓死死抵住。门外传来毒蛇撞门的闷响,混杂着黑水腐蚀青铜的\"滋滋\"声。陆子铭抹了把脸上的泥浆,发丘印在掌心泛着淡淡金光:\"此地阴气太重,半炷香内必生尸变。\"
秘道倾斜向下,石壁上凿出的蹬脚凹槽覆满青苔。陈青梧指尖捻起苔藓搓了搓,神色骤变:\"是墓苔,千年古墓才生的东西。\"她解下腰间鱼油灯,火苗却诡异地缩成绿豆大小,仿佛被某种力量压制。
张骁摸出枚摸金符,口中念念有词。符纸无风自燃,在黑暗中划出蜿蜒火线——这是搬山道人的\"阴路引\",火光所过之处,石壁竟渗出暗红血珠。陆子铭突然按住两人肩膀,发丘印贴上岩壁:\"有机关,三步一翻板,五步一毒箭。\"
话音未落,陈青梧古剑已刺入石缝。剑尖挑断机簧铜丝,翻板应声而落,露出下方布满铁蒺藜的深坑。张骁倒吸冷气:\"西辽的机关术,居然混着墨家连环扣。\"他解下腰间陨铁链,链头缀着的八卦锁\"咔嗒\"扣住壁顶凸石,三人如猿猴般荡过陷阱。
越往深处,空气越发潮湿阴冷。陆子铭忽然驻足,发丘印金光大盛。前方石壁浮现血色符咒,竟是用朱砂混合人血写成。\"是萨满镇魂咒。\"他咬破指尖,在印面画了道血符,\"闭眼!莫看墙上壁画!\"
陈青梧余光已瞥见壁上人影——那根本不是画,而是无数冤魂被封印在石中。它们手指抓挠岩壁,张开的嘴型分明在尖叫,却发不出半点声响。张骁突然闷哼一声,搬山填海术的气劲在经脉逆行,耳畔响起万千冤魂的呓语。
\"乾坤借法,诸邪退散!\"陆子铭暴喝,发丘印砸向岩壁。金光如涟漪荡开,冤魂幻象瞬间破碎。陈青梧趁机挥剑斩断壁内铜管,腥臭液体喷涌而出——竟是混着尸油的毒水。张骁甩出墨斗,墨线在空中结成天罗地网,将毒水尽数兜住。
秘道尽头忽现微光,三人精神大振。却见出口处立着具青铜人俑,手中长戈横挡去路。陆子铭眯眼细看,戈柄刻着西夏文\"擅入者焚\"。陈青梧剑尖轻挑人俑衣襟,露出胸腔内密密麻麻的磷火筒——这是罕见的\"尸爆机关\",稍触即发。
\"声东击西。\"张骁忽然解下兽皮水囊掷向左侧,水花溅落的瞬间,陈青梧古剑已刺入人俑右眼。机关枢纽\"咔嗒\"偏移半寸,陆子铭的发丘印重重拍在戈柄七寸处。长戈应声而断,人俑胸腔磷火筒\"嗤\"地熄灭。
冲出秘道刹那,刺目天光倾泻而下。陈青梧却浑身发冷——他们正站在万丈冰崖边缘,脚下云雾翻涌,隐约可见天池如镜。张骁铁链缠住突岩,苦笑道:\"耶律大石这老狐狸,逃生路居然是条绝路。\"
话音未落,身后秘道传来剧烈震动。琉璃金殿方向腾起冲天黑雾,隐约化作龙形。陆子铭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发丘天官印的刺青:\"不是绝路!看那冰层反光——\"
顺他所指望去,百米外冰面上竟有极淡的北斗七星刻痕。陈青梧瞳孔骤缩:\"星槎引路图!\"她挥剑斩断腰间绳索,纵身跃向冰崖。古剑在冰面划出火星,身形如鹞子翻身,精准踩在北斗天枢位。
张骁与陆子铭紧随其后,三人踏着星位疾奔。每落一脚,冰层下便亮起幽蓝光芒,仿佛有星河在脚下流动。身后塌陷的秘道中,黑雾凝聚的龙影已追至崖边,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坎位转离!\"陈青梧突然变向,古剑插入冰面急刹。前方赫然出现冰裂缝,隐约可见青铜舰艏。张骁甩出陨铁链缠住舰首龙角,三人借力荡向裂缝对岸。黑雾龙影撞上冰崖,整座山峰都在震颤。
跌入冰缝瞬间,陈青梧瞥见舰身藤壶状金属上刻着陌生的星图。陆子铭突然剧烈咳嗽,发丘印变得滚烫——这是天官一脉的\"凶兆感应\"。张骁摸出枚青铜罗盘,指针正在疯狂旋转。
\"这不是西辽的星槎...\"陈青梧抚过舰身冰霜,指尖传来诡异的灼热感,\"那些藤壶...在动。\"
冰层碎裂声从头顶传来,黑雾龙影正在钻入裂缝。张骁猛地扯开舰舱铁门,腐臭气息扑面而来。三人滚入黑暗的船舱时,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舰壁上焦黑的抓痕,仿佛百年前这里发生过惨烈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