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宫尽头的光线骤然黯淡,三人的脚步声在棱镜交错的走廊中荡起回音。陈青梧的指尖抚过冰凉的镜面,忽然顿住——前方豁然现出一片开阔的穹顶空间,地面凹陷成巨大的圆形池子,漆黑如墨的池水无声翻涌,仿佛吞噬了所有光源。
“这水不对劲。”张骁蹲下身,战术手电的光束刺入池面,竟如坠深渊般被吞没。他抽出腰间的青铜剑,剑尖刚触及水面,刃锋便“滋”地腾起一缕青烟。陈青梧眼疾手快地拽住他的手腕:“别碰!青铜都能腐蚀,怕是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池心悬着一枚幽蓝光球,拳头大小,表面浮动着蛛网般的电弧。陆子铭推了推眼镜,从背包翻出一本皮质笔记本,泛黄的纸页上潦草记着苏联科考队的观测数据:“1927年的记录提到,通古斯大爆炸后,辐射区出现过类似的‘幽灵球体’——接触者瞬间汽化。”他顿了顿,指尖划过一行红笔标注的警告,“但科考队用绝缘工具采集过样本……前提是别让这东西碰到活物。”
陈青梧眯起眼,突然从衣袋摸出一枚铜钱。康熙通宝的方孔边缘泛着乌光,是她从洛阳老黑市淘来的“过路钱”,专克地宫邪祟。“试试这个。”她屈指一弹,铜钱划出一道弧线坠入池中。水面霎时沸腾,无数气泡炸裂,铜钱还未触底便化作一缕青烟,连声响都没留下。
张骁倒吸一口冷气:“好家伙,比王水还毒!”他转向陆子铭,“苏联人当年怎么取的样?”
“用石蜡裹住铁钳,但只能撑三秒。”陆子铭翻到笔记末页,眉头拧紧,“他们还提到,池底有东西……像是一块刻着星图的石板。”
陈青梧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古剑剑柄。剑身映着幽蓝光晕,竟隐隐发出嗡鸣。“你们看!”她突然指向池面——光球正缓缓上升,池水随之退潮般向四周收缩,露出一截螺旋向下的石阶,石缝间嵌着暗红色的晶体,如凝固的血痂。
“退潮周期,”陆子铭迅速掐表,“苏联记录里每隔两小时出现一次,持续五分钟。”他抬头看向穹顶,一道裂缝透出惨白的天光,“但现在是正午,和记载的时间不符……”
“管他娘的科学原理!”张骁扯下背包,翻出一捆登山绳,“趁现在下去,总比干瞪眼强!”他甩出绳钩扣住石阶扶手,纵身跃下。陈青梧暗骂一声“莽夫”,紧随其后。
石阶湿滑得像是抹了层尸油,张骁的军靴几次打滑,全靠臂力悬住身子。幽蓝光球悬在头顶三寸,忽明忽暗,映得他额角冷汗如瀑。下到第七阶时,他忽然僵住——台阶尽头竟横着一具尸体。
那是个穿防化服的苏联人,面罩破碎,露出半张焦黑的脸,眼眶空洞洞地望向穹顶。尸体的右手死死攥着一把铁钳,钳口夹着一块巴掌大的石板,表面刻着放射状纹路,中央嵌着一枚六芒星徽记。
“星图碎片!”陆子铭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和三星堆金杖投影的图案一样!”
陈青梧正要俯身去取,光球猛然暴涨,池水轰然回涌!张骁一把扯住她后领暴退,黑浪擦着鞋底扑上石阶,将苏联尸体卷入池底。腐臭的水雾中,陆子铭突然厉喝:“用雷击木!通古斯语碑文说过‘以雷引路’——”
陈青梧恍然醒悟,反手抽出背包侧袋的焦黑木锥。这是张骁在塔外砍下的百年雷击松,此刻木纹间竟蹿出细小的电火花。她咬牙将木锥掷向光球,刹那间雷霆炸响,穹顶裂缝劈下一道闪电,正中木锥!
光球被雷光击中,骤然分裂成数十颗小光点,如萤火虫般飘向池心。黑水再次退去,这次露出了池底全貌——一方青铜祭台半埋淤泥中,台面裂纹纵横,中央凹陷处赫然嵌着星图石板。
“三分钟!”陆子铭盯着腕表大吼。张骁一个箭步冲下石阶,青铜剑插入祭台裂缝猛力一撬。石板松动的刹那,池水再度咆哮翻腾,光球重新凝聚,直扑他后心!
陈青梧的古剑脱手飞出,剑锋裹着凛冽寒气贯穿光球。幽蓝物质如活物般扭曲挣扎,竟顺着剑身蔓延而上。她闷哼一声,虎口迸裂,鲜血滴落剑柄的刹那,古剑爆出一声清越龙吟,将光球震碎成漫天星尘!
张骁趁机抱起石板狂奔上阶。最后一滴黑水合拢时,他的鞋跟已被腐蚀出焦痕。“够刺激!”他瘫坐在池边,咧嘴一笑,“这玩意够系统升个级了吧?”
陈青梧擦拭着剑身的蓝血,忽然瞥见石板背面刻着一行小篆:“天门既开,七宿归位。”她与陆子铭对视一眼,后者已摸出罗盘,指针正疯狂指向水晶塔顶端。
“下一块残片在塔尖,”陆子铭轻声道,“但那里等着我们的,恐怕不止是陨铁。”
远处隐隐传来直升机桨叶的轰鸣。张骁将石板塞进铅盒,眯眼望向雷云密布的天际:“管他娘的是人是鬼——”他拍了拍青铜剑,“咱们的‘老朋友’也该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