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玄铁质地的匕首砸在地面,惊得一旁的凌少顷暴起,毫不犹豫的落下拳头。
“你手抖啊!这灵器的伤害你心里没数?”
温玹瞥过头,小师妹手里的匕首威力大家有目共睹,该打。
“错了错了,二师兄别打了,你身子骨遭不住!”
空气凝固,泽砚暗暗咂舌,不出意外的看见显眼的黄符捏在凌少顷指尖。
马上就要出意外了。
单手撑过木桌,两步起跳灵活跃出打开的窗户,稳稳落在无人的空巷。
绯色衣袂紧跟着飞出木窗,楼兆箭步冲到窗前,对窜出残影的两人连连赞叹,赞叹之余,也单手翻出木窗去看了热闹。
留下的温玹和安祁面面相觑,事情发生的突然,就像一场戏。
有楼兆这个刀修跟着,温玹沉下心擦拭着怀中的浮尘剑。
窜到苏城荒弃的城角,泽砚停下身扶着黑岩城墙喘息,追来的凌少顷伸出大拇指点赞。
“师妹妙计,现下我们去做什么?”
“先藏起来,有人追来了”
繁密的树丛后,凌少顷幽幽的盯着尾随前来的楼兆。
虚惊一场。
“后面”
四下张望的楼兆后背明显僵住,艰难缓慢的转过身,见着抱臂的凌少顷臭着脸站在城墙前。
“二师兄,小师妹,好巧啊,你们不打架了吗?”
闻声,凌少顷吐掉叼着的狗尾巴草,甩手间指缝多出三张符篆。
“打你啊~”
拉长的尾音让人后背生寒,泽砚眼眸余光扫到毋宁之气从墙角的狗洞中穿出,张口拦下要打架的两人。
“走,干正事,妖物现身了”
顺着泽砚的目光望去,残留的一丝黑线落进两人眼中。
“毋宁之气?今日倒是见着了”
凌少顷驱使着指尖符篆,定住想逃跑的黑线尾巴。
“二师兄,你知道?”
“符书上记载过,毋宁之气害怕灼热之物,上古时期横亘在天地,阻扰人妖魔鬼修行,四界合力收集散落在恒州各处的毋宁之气进行封印,上万年过去,封印有所松动,倒是跑出来兴风作浪”
泽砚安静点头,苍白的唇瓣轻抿,垂眸遮住其中的思虑。
“你们在说什么啊?”
谈话间,定住的黑线钻进土地,没了踪迹。
凌少顷闪身趴在狗洞前,捕捉到黑线尾巴消失的方向。
三道残影飞过宽广的平地,追着黑线踪迹一路远离城区。
“等等,中计了”
前方渐多的水湖在金乌下波光嶙峋,宛若水中画。
他们竟追到了云梦泽附近。
泽砚心里的不安扩大,总觉得暗处有人在观察他们。
“冰火、雷、金,好计谋,师妹师弟,回去抓妖邪了”
话落,水草涌动,潜伏水下的巨物跃上天际。
“好大的...癞蛤蟆?”
阴影笼罩在他们头顶,遮天蔽日。
重物压迫感扑面而来。
泽砚仰头看着雪白的肚皮,啧啧感叹。
“呱”
巨物落地,溅起满天水花,泽砚眼前一晃,识海传来刺痛。
“痞蛙”
凌少顷下意识的皱眉,符修对神识极为敏感,方才的蛙叫声对物体没有伤害,仅针对修士神识。
“呱”
音波在无形中扩开,凌少顷抬手擦去鼻下的血迹,甩出一打黄符化作盾牌挡在面前。
“三师弟,你的斩龙刀能破了这痞蛙的音攻吗?”
“痞蛙音攻无形,且非奸邪之物,破不了”
楼兆痛苦的捂住脑袋,识海的刺痛令他恨不得把安祁除之而后快。
“二师兄,咱三要不用音攻打回去吧,再下去我要变傻子了”
痞蛙的声波还在继续,黄符坚持时间有限,凌少顷闻声扭头看去,旁边怨鬼似的人属实把人吓着。
五人中仅有安祁修音律,他和楼兆对其是一窍不通。
“你已经傻了”
利器划拉琉璃的刺耳声惹得凌少顷和楼兆眉头紧皱,痞娃接连不断的音攻也沉寂两息。
凌少顷猛的拍头,学着泽砚用东西堵住耳朵,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一对铁镲[cha 第二声] 平击,盖过痞蛙继而发出的蛙叫。
“还能这么玩?!”
见着画风突变的两人,楼兆额角青筋跳动,痞蛙的音攻在刺耳的噪声下失效,秉承打不过就加入的原则,绑着红布的唢呐出现在手中。
唢呐响彻天际,惊飞远处树林栖息的飞鸟。
泽砚划拉琉璃的手在唢呐响起时惊得一抖,默默掏出藏匿许久的铁锅。
三人一通乱奏,天上路过的修士途经此处,各类难听的声音钻进耳膜,御着剑栽进远处湖泊。
不通音律,胜在气势磅礴。
痞蛙呱的叫出声,不堪其扰藏进湖泊循走。
凌少顷见着痞蛙落荒而逃的模样,不忍笑出声。
笑容未维持住两瞬,洪亮的唢呐和窜入视线的长柄铁勺让他太阳穴狂跳。
抬手抢了泽砚手中的铁锅铁勺,再抬脚踹向激情吹奏的楼兆。
“二师兄踢我做什么?”
楼兆被踹的趔趄,四下张望哪还有痞蛙的影子?
“你说呢?唢呐是想把我也一起送走吗?还有你,锅勺挺全啊?准备随地开火?”
说着,用长柄勺叩响铁锅,震得人耳膜发颤。
“二师兄的铁镲也不错”
泽砚看着空荡荡的两手,黝黑的眼眸浮过一抹笑意。
受痞蛙阻拦,半轮夕阳已经藏在群山下。
三人回到苏城时月亮已经挂上云层,护城河的水汽形成白雾,笼罩住城外的平原。
泽砚钻进狗洞的动作停顿刹那,来不及细看便让凌少顷拉进了城内。
街道上已经没有行人,喧闹的客栈在宁静的苏城格格不入。
绕到空无后巷,里头的吵闹声已经听的清楚。
白日敞开的木窗此刻关的严实,凌少顷试着打开,惊觉木窗从里头锁上,无奈跃下客栈。
木檐上的黑猫走进三人视野,绕过紧锁的门窗腾跃到楼顶客栈的隔间。
“走”
凌少顷打开不起眼的天窗,率先跳了下去。
修士的叫喊声从楼下传来,泽砚眉头一挑,联想到电视剧中熟悉的套路。
木门把隔间与楼梯隔开,需要外头的人打开锁扣。
“我把门炸开”
“不用,我来”
楼兆一个箭步冲上前,抬脚朝木门踹去。
喧闹声在此刻变得宁静。
楼下的修士惊疑地看着木门后的三人,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嚯,这么热闹”
红裳,发辫,邪眸,黄符。
人群中有人认出凌少顷,瞬间哑了声。
宗门魔头凌少顷,恒州大大小小的门派多有人听过这号人。
不知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声,妖物潜藏在客栈的巨大不安和好友失踪的悲伤情绪积累,俞钩吻和九曲宗众人莫名被指为凶手。
人群中不乏有凡人和散修,宗门弟子不得随意伤人的宗规倒让他们落了下风。
“一群无脑之辈”
凌少顷指尖夹着雷破符,昏暗不清的烛火在烛台上跳动。
“捉了这群宗门修士,为死去的好友报仇!”
泽砚黑眸闪过诧异,剑鞘脱离,刀光相映。
那叫喊的修士藏在其中,让人一时半会寻不到他。
暗处的鹰眼打量着客栈的情况,干枯的肌肤透着浓浓死气。
凌少顷夹在指尖的黄符皱起,泽砚望着温玹搭在浮尘剑上的手,再看向紧绷着脸的安祁。
“你们这样做,就不怕凶手逃走吗?”
少年倦懒的声音响起,试图唤回他们的理智。
“出逃的不就是你们吗?竟然还有胆子回来!”
泽砚从高处望向人群中说话的玄衣青年,眸中带着一抹审视。